“母后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落泪?”大皇子问道。
嘉珥与他相识多年,了解他的性情,也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可惜这个宽厚温良的君子没能成了自己的夫君,却成了身处不同阵营的政敌,虽然不想可却不能不防啊!
她很快答道:“刚才风大,有沙子进了眼睛。”
“那吐蕃番人太过可恶,小小弹丸之地也敢向我中原挑衅。母后放心,我中原大好儿郎必不会令母后失望,儿臣也将使出全力来确保母后凤仪不被侵犯!”大皇子说到激动之处,不禁往嘉珥跟前走了一步。
难道他也会去参加那蹴鞠比赛?嘉珥可不希望大皇子蹚上这摊浑水,一来她不想欠他的人情,将来总会有撕破脸的一天,那不如早点井水不犯河水为好;二来蹴鞠场上争夺激烈,若是皇子受了伤事儿就大了,歩宜妃非找她拼命不可。
“那蹴鞠场上恐怕形势凶险,你这样尊贵的身份,还是不要去了吧。”她劝道。
“为了你,就算下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我……我……”他一听说卿熙在挑选蹴鞠选手就主动跑去要求加入,只想为嘉珥多出一份力。虽然现在二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可他还是忍不住不去想她、念她,少年情窦初开时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一辈子都将是那道最明亮的白月光,他只恨不得将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掏出来给嘉珥瞧瞧。
嘉珥抬头看着大皇子的眼睛,他的长相随了他的母亲,睫毛比女孩儿还长,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里面含着满满的情意,都要溢出来了。
嘉珥自然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那时候在书院中他就时常这样看着她,好像她是他眼中的唯一,有时候嘉珥不小心撞上他的眼神,心中也会扑腾扑腾狂跳几下。
她也曾设想过嫁给这个温柔敦厚的郎君,将来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可惜他的性子腼腆温吞,她又是个女孩儿自然有些矜持,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一直没捅破。
若大皇子有皇上一半的雷厉风行,这门亲事也早就定下来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回过神来,面色淡然,“宜妃怕是等急了,大皇子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说完便转身而去,只留下大皇子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只觉得她似乎又清瘦了几分,像是欲乘风而去的月宫嫦娥一般,抓也抓不住。
歩宜妃问过了大皇子的衣食起居和功课文章,便又老生常谈,说起他的亲事来。
大皇子道:“母妃,儿子学业忙碌,还是等我行了弱冠之礼再议吧。”
歩宜妃道:“那时候便是正式议亲了,现在开始相看也不早了。你的皇子妃将来可能便是皇后,此事非同小可,定要仔细挑选,给你寻个秀外慧中、家世高贵的贤内助才行。”
心中的人已经成了陌路,那娶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一切单凭母妃做主,儿子全听您的。”大皇子恭恭敬敬答道。
在歩宜妃眼中,她这个儿子千好万好,相貌、学识、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就算不是皇子那也堪配天下最出色的女子,更何况还很有可能成为皇帝,是以她的眼光极高,非十全十美的姑娘入不了她的眼。
“你要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就好,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歩宜妃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只盼着你早日成亲生子,这样咱们的地位就更稳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那个眼中钉rou中刺来,当年还觉得是个不错的孩子,儿子也喜欢,还想娶她做儿媳妇呢,我呸!
房中都是自己人,她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那位折腾了这么久连个蛋也没生出来,我看她是没指望了。皇儿啊,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母妃慎言。”大皇子实在不想听她在背后编排嘉珥,劝解了一句便起身告退,飞也似地逃了。
歩宜妃气得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她知道儿子这是还惦记着嘉珥呢,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孩子!那个丫头难道是专门来和自己作对的不成?父子俩都让她给迷了心去,自己这么辛辛苦苦Cao劳了二十年是为了谁啊!
大皇子边走边想母妃所说的话,他也知道嘉珥很希望可以生个皇子出来,可父皇的年纪已经那样大了,她自然是很难怀上孩子的。若是当初嫁给了我,现在或许已经诞下麟儿了。唉,只可惜造化弄人!
他心知自己这样觊觎嫡母实在大孽不道,可是却又忍不住不去想。
嘉珥才回宫就收到标勉侯送来的急信儿,原来他那个神医师弟终于现身了,这可真是件喜事儿,不过他不方便进宫来为嘉珥看诊,标勉侯便将他安排在了京郊的华奘寺里。
嘉珥忧心着蹴鞠赛的事也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求子更是她的心病,当下便决定立刻前去华奘寺拜会神医。
第二日,嘉珥便以祈福为名前往华奘寺烧香,寺中高僧提前得了懿旨,知道皇后将要驾临,不敢怠慢,陪着嘉珥进了香,为她讲了半日经文,又陪她用过了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