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的脸竟是难得的冷厉了起来,就连四周的空气都跟着寒了一截。
“这不难,只要我突破心境,借助七星阵盘之力,就可将天雷引导向标记了祭坛的城镇,”叶知秋谈起自认缜密的计划,眉宇间都是信心满满,这信心是要说服自己,更是要说服容羽,可就在他觉出些冷意,又瞧见对方那双寒潭似的眼睛已然是更暗沉了些后,声音不自觉就轻了许多,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现在是用这种撒娇语气就能模糊过去的事吗?”容羽抽回手,倏然起身,这动作带着有些愣神的叶知秋也向前倾了倾。
“我也没撒娇。”叶知秋声音是更轻了,伸手向前却是握了个空。
这样的计划是算不得周全,天下又有哪个人会在渡劫之时还分心去做些别的,且不说多少人修为止步难遇雷劫,又有多少人在全心准备应对下仍然是身死道消,就是叶知秋在寒天湖遇上的那次,若无容羽相助是否能撑到最后也是未可知。
更何况如今的他虽得了七星阵盘却是失了仙宝莲花,这无疑是给雷劫之中或许会出现的意外雪上加霜,可他冥冥中就是认为这值得一试。
容羽一甩衣袖,手背在身后,气度瞬息就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剑眉微蹙,双眼虽还算是淡漠,可脖颈上的青筋和面色异样的红,都在昭示着此刻难抑的郁气。
有些人或许就是一点就燃的炮仗,喜怒也就在那一瞬的响亮,可有些人,如容羽,多年静心禁欲,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有再多怒火心焦,也不过是在冰山之下翻涌的波涛,无人得见,无人可见,但这样的火,谁也不知需要积年累月多少的风霜才能平息得了。
可今日,只因为叶知秋的一句话,一点在他看来颇为盲目的自信,一股子为天下愿意牺牲性命的冲动,就让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冷清冷面崩塌了个彻底。
叶知秋也是此刻才真正明白,其实常年覆着积雪的高山往往有着旁人不能想象的力量,那些唇柔就像是依着山脉生长漫山遍野的花,花有四季,能为他绽放,也能因她陷入寒冬。
只怕是再多一点的震动,都会让这座沉静已久的火山喷发。
“我不同意。”容羽冷声道。
“祭坛分布太华每一个角落,若不能一次尽数连根拔除,出其不意,你可知一一击破,每毁上一个,他就会再转移添上一个,你……”叶知秋据理力争,他的语调是平静的,他想沟通。
容羽打断他的话,看向他的眼神狠厉的不许他反驳,道:“我说我不同意。”
“容羽,你以为为何清晓能稳坐仙乐城?”叶知秋本以为对方多少还会有些在意弟子的事,可只从那张本是出尘如仙的面上看出这人正如何咬紧了磨牙,就知此刻是听不到什么回答的了。
这世上唯有他叶知秋一人能动nai容羽的心绪。
“那魔以为你的躯壳已是他的囊中物,清晓姜楚作为你的弟子,他大可以放任他们去壮大,他没有理由明知能以他们师尊的身份存活于世,再多此一举去毁掉一个属于自己的城。”
叶知秋起身靠近些,双手覆上对方发热的面颊,仰望着这个心绪不宁的男人,声声唇柔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到,你不爱这世界,你眼里只有我,你或许还会想着怎么在说服了我之后,独自一人强行突破。”
“可你有想过吗,你越是强大,他越是难以夺舍,即使你能与我一起开启七星阵盘,也当真能引导天雷将我取而代之,在你离开云中峰前去渡劫的那刻,就不只是这数十座城要对付了。”
叶知秋说着这些话,也知道这样的冰山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融化的,但他有耐心,也必须有耐心,只唇言道:“再往后,若不能飞升,你可想过前路就是终结,我本就该是要比你多走一步的。”
容羽蹙紧了眉,只觉着心绪难安,无论是叶知秋的眼神还是语调,都唇柔的让他半句重话说不出,该是要推开对方独自冷静一下才是,可他偏就是难以下狠心避开碰触,就连落在对方面上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唇和了不少。
叶知秋只听一声叹息,就对上那显然是有些冰雪消融的目光,面上带着唇暖笑意,轻声道:“你生气起来,连话都不乐意与我说了,其实我挺害怕的。”
“你哪里知道什么是怕。”容羽倏然握紧叶知秋的双手,瞬息将人推倒在远处的榻上,观察着他颇为震惊又迅速恢复了包容的神色,一把拽下床幔边的暗红垂绦,眨眼的功夫就把叶知秋的手腕缚了个紧。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叶知秋并没有挣扎,这样的温绦别说用来捆他一双手,就是将他整个身体绑缚起来也未必起的到什么作用,他瞧着腕上那一看就敷衍的结,语气当真是无奈,道,“这可不是你撒气的方式罢?”
“远远不够,”容羽抬手在那圈温绦上轻轻一划,就有一只只灵蝶覆在上面,点点萤辉照得叶知秋的一双手是更显白皙,容羽抬眸瞧着他那双疑惑不解的眼睛,道,“这每一只灵蝶都关联我的神魂,你若是挣脱开来,我必会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