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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气势汹汹地一把拉开了醉风楼的门,“聋吗!听不见还没到开门时辰?还是听不懂人话?”
那人身材壮硕,嗓门儿又粗,突然冒出来一通呵斥吓得君微连蹦带跳,松鼠似的藏到阎煌背后去了。
动作娴熟,不假思索,就好像他是她的护身符。
阎煌嫌弃地看了眼只露出大眼睛的小妖怪,朗声说:“告诉风烟波,我找她。”
语气不逊,十足的官腔。
君微好奇地看看大狐狸,只觉得这人就跟有几副面孔似的,对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那大汉本欲发火,对上那双冷得要命的凤眼,不由改了口气,“阁下哪位?找我家楼主有何贵干?”
“阎煌。”
大汉见他说得毫不含糊,应了声“稍候”,转身合门而去。
君微隐隐约约地觉得,这醉风楼大抵不是什么普通饭庄子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阎煌挑起嘴角,“进去不就知道了?”
这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君微打了个哆嗦,她莫名的觉得……怕是又要被算计了。
没一会儿,醉风楼紧闭的大门突然六扇全开,不光刚才那个彪形大汉躬身相迎,另外还有一列美艳女子鱼贯而出,都穿着飘逸的纱裙,分侍左右,屈膝行礼,“我家楼主有请阎公子入楼一叙——”
女声娇嗲,君微觉得浑身酥软,不知怎么的眉心火辣辣的发烫,不由自主就心旌摇曳,糊里糊涂地跟在大狐狸身后,从一众美人的面前走过。
这醉风楼是真华贵,雕梁画栋,铺金设银,君微总觉得自己踏过泥土的鞋子都把人家的地毯给糟蹋了。
大汉领着两人上了二楼,又入得厢房,才毕恭毕敬地作揖,“贵客稍候,楼主就来。”说罢,他弯着腰退出了屋子。
君微觉得眉心像被火灼烧,忍不住一直伸手去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大美人,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阎煌瞥她一眼,才发现小妖怪眉心红得诡异,不由想起前一夜被他无意中解开的封印来。
他眉一挑,露出看好戏的神色,“自然是青楼。”
啪——
君微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
阎煌笑意更深,打算看看小妖怪怎么逃。
谁知道,她竟红光满面地探头往外看,“我在书中看过青楼家人配落魄才子,就想知道到底何为佳人?今天总算见着了,原来一个一个都跟仙女似的。”
阎煌无话可说。此妖……心之大,天地难寻。她怕是只见过话本风流,连青楼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清,又如何会想逃呢?
君微东看西看,最后站在窗边,看着后院临窗对镜贴花的美人,突然听见环佩叮当,好奇地回过头。
还没看见来人,但她已经闻到兰芝香气,暗香浮动。
她愣愣地看向门口,果然,一个婀娜妖娆的异域美人缓缓走了出来,柔情卓态,令人心驰。
美人柔弱无骨地靠在门边,媚眼如丝,语声婉转如莺啼,“阎郞,奴还以为已经被你给忘了。”
阎煌面不改色,抿了口茶,“别来无恙。”
风烟波以手掩唇,咯咯地笑出声,随着她腰肢轻摆,手足腕上的铃铛就脆声作响,撩人心弦。
阎煌倒是恍若未闻,可君微却不知道怎么的有种俯首称臣的冲动。
“都是老熟人,你这媚术就收了吧。”阎煌说。
风烟波嫣然扫了眼君微,只见她面色绯红,双目迷离,俨然已经中了媚术,不由好笑,撩开绫罗裙坐在床边,长睫一抖。暗香突然就散尽了。
见小妖怪还在发怔,阎煌抬臂,衣袖带起风来。
犹如清风拂面,君微倏然清明,想起片刻前的失态来,立刻睁大眼睛,戒备地看向这位媚态十足的楼主。
可现在再看,跟先前的感觉意境不同了……这风烟波仍像块蜜糖,浑身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眼角眉梢也全是风流,但就是没有先前那股子叫人百爪闹心的难捱了。
她大大方方地迎着君微的视线,眼波流转,“阎郞,这许久不见,莫不是因为你如今不喜欢奴这样的,转而喜好她这一类清汤寡水的小女孩儿了?”
阎煌放下茶杯,“我从前也没喜欢过你。”
这也太直白了吧!多拂美人的面子呀!连君微都觉得大狐狸不解风情了。
可风烟波却习惯了似的,“那可不一定。”
阎煌揭着茶碗盖子,半垂着眼睫,压根不理她。
若是君微的入世经验更丰富些,她就能看得出阎煌对风烟波的态度就是上位者的不以为意——可惜,君微没经验,她只觉得大狐狸是恃宠而骄,仗着有三分美色,连风楼主这样的大美人都不放在眼里。
风烟波稍一思忖,朝君微笑道:“小娘子,此间没外人,不如将头纱取下于我瞧瞧?我倒挺好奇,能被阎郞随身带着的,是怎么样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