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鹰走到门边张望一眼,气哼哼顿足跺脚,这会儿还不见那丫头回来,难不成坐到那边一起吃了?
这一列猎户住处是凌乱排开的一条横线,彼此间距约有数丈,为了安全,霍鹰和林红娇当然住在中间两栋,唐飞凤带着鹿灵宝住在霍鹰这边外侧,另一头对应的则是袁忠义与贺仙澄。
鹿灵宝这一战打过之后就一直呆呆愣愣不言不语,到了这边就只跟唐飞凤一起吃了些干粮。
张红菱伺候母亲,在屋里母女一道用餐。
这香喷喷还带着肉味的热汤,当然就是落脚后便说要去抓些山货回来炖煮的袁忠义弄的。
放在平时,霍鹰大摇大摆过去让他们分出半锅便是。
可今日的经历吓得她没了胆气不说,到这里冷静几分才发觉,身边已没了半个亲信,剩下的全是三江仙姑的人。
若非林红娇救了她性命两次,墨家那帮人也全靠人家带的高手才顺利解决,她说不定都要怀疑这之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情形下她哪里还有脸面摆将军架子。
可要她好声好气去求林红娇容易,去求袁忠义,那就是一百一千个不愿。
除了心底对男子的排斥厌恶之外,她还有一肚子怨气。
霍鹰嗜好女色,是个磨镜成癖只恨自己没生阳具的异人,霍四方仅有这一个女儿,错以为这是将她当作男子抚养所至,心中有愧,不仅放纵不管,还偶尔会将玩腻的姬妾丢给她来处理。
日常不缺美人伺候,叫她口味变得颇为挑剔。
可这趟出来,她看中的贺仙澄,是袁忠义的入幕之宾,她看中的张红菱,大半夜被袁忠义肏得咿呀乱叫,她看中的唐甜儿,隔三差五就对着袁忠义大送秋波,最后竟只有个模样俊俏但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陪着。
她岂能不嫉妒。
唐飞凤看上去倒是和袁忠义没什么关系,两人还颇为冷漠疏离。
但霍鹰也不敢打唐飞凤的主意。唐天童特地叮嘱过她,还只说了一句:“动她,你就没命了。”今天那一战唐飞凤上来就被打了个跟头,还叫霍鹰稍稍起了些鄙夷之心,结果人家起来刷刷几针就弄出一地尸体,死得焦黑如炭,跟他娘被烧过似的,吓得她这会儿想起来还直哆嗦。
“这小贱婢,贱婢!”霍鹰寻思半晌,不见那丫鬟回来,实在饿得难受,心里又被隐隐的药劲儿挠的瘙痒烦躁,只得暗骂几句,往袁忠义那边走近了些。
张家母女看来是累得狠了,这会儿已经闭门熄灯。
霍鹰摸了一下腰间匕首,可一想自己连那边最弱的贺仙澄也打不过,便恼火地拔出来丢到一边。
她本就是个娇惯大的,论本事还不如张红菱,哪里真能按捺许久,观望片刻,终究忍不住噔噔噔大步走去,一脚踢开篱笆门,进了院子。
炭火通红,烘着一瓦罐热汤,汤中肉块翻滚,香气扑鼻。角落空地到处是血,粘着无数鬃毛,屋檐下挂了一张皮子,皮下吊着一颗半大猪头,獠牙数寸。看情形,竟是那袁忠义不知从哪儿活捉了只小野猪。
就是整日进山的老猎户,也没他这么老辣。
贺仙澄就坐在炭火边,小口喝汤。可袁忠义和那丫鬟都不见踪影。
霍鹰大惑不解,但也隐隐松了口气,赶忙过去,陪个笑脸,道:“贺仙姑,我上马匆忙,忘了把护卫背的干粮带来,这一天的路辛苦得很,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能不能……叫我也吃些。”此前搭讪曾受过冷眼,她本以为这次要受什么刁难,不料贺仙澄温柔一笑,指了指墙边一把破竹椅,道:“坐下吃就是,咱们又不是外人,这么大一口猪,再多两张嘴也吃不完。”霍鹰大喜过望,急忙坐下,解开腰间皮袋,用新灌的溪水冲了冲地上不知谁用过的陶碗,拿起上面新削的竹筷就插了一块大肉,汁水四溢,香得她满口生津,急忙呼呼吹气,先咧嘴呲牙撕下一块,嘶嘶哈哈嚼了几下,迫不及待咽了下去,吞炭似的烫了一道,直入胃中。
贺仙澄笑吟吟喝汤,也不多话,只看着她大吃大喝,转眼就满嘴油花,额上汗津津发亮。
肚子六分饱,霍鹰才觉得自己举止稍有不妥,抹抹嘴巴,神情尴尬冲着贺仙澄一拱手,道:“今日的事,多谢你们了。回去见了父亲,我一定为诸位美言几句,绝不少了恩赏。”贺仙澄微笑道:“我是智信的女人,他是三江仙姑的女婿,仙姑此行说不定会与霍大王结仙缘,到时候咱们大伙成了一家,还何必分得那么清楚。等一切妥当,我八成得叫声姐姐,你可莫要嫌弃我这妹妹出身江湖才好。”“那怎么会。”霍鹰哈哈一笑,摸摸脑袋,问,“敢问贺仙子……芳龄?”“年过双十,再不谋求终身大事,就没人要咯。”贺仙澄将汤喝完,放下碗筷,摸出绢帕斯斯文文擦干净口唇,细语道,“所幸变老之前,春藤得了参天树,秋菊进了沃土园,不必再忧心了。”“那还是应当我喊一句姐姐才是。”此行诸人都知道男装下的实际身份,霍鹰索性抬手一抹,去冠除簪,摇散一头青丝,往后一拨,道,“先前我差了个丫头过来,想让她拿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