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上,袁忠义就将她纤纤玉掌反握包住,扭头嗔怪地瞪她一眼,小声道:“你又在瞎想什么了?”包含蕊脸上一热,忙转开脸,“没、没有。”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是在想贺姐姐会下什么命令,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要为此捻酸,那可是冤枉我了。”包含蕊小手在他掌心扭了扭,小声道:“那……那……对不住,是我……心眼儿小了。”袁忠义趁势撩她几句蜜甜情话,说得她俏面绯红,要不是通传的卫兵出来叫他们进去,怕不是要羞跑出去。
迈入大门,院中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一些兵勇对着木垛操练,袁忠义打量一圈,连点脂粉味儿也没有闻到,不仅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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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见面,他就从这女人身上嗅到了心机的味道,可观察下来,她似乎真的是在出谋划策设法拯救茂林众生。
看他们吃饭的样子,倒像是在啃咬敌人的骨头。
包含蕊见他一直盯着贺仙澄,神情略显黯然,一直拉着他的小手,随着心中酸楚上涌而悄悄松开。
不过想想也对,茂林郡连年抵御外敌,是个险要之地,年轻女子但凡有点姿色,也不至于还要守着这鬼地方过日子。
穿过三进院门,他才算看到了几个奔波送东西的丫鬟,粗手大脚动作麻利,脸上一片木然。看起来城内粮食还算充裕,丫鬟们比起城外的侠士,气色都要好上几分。
他面前没有桌子,周围木凳子上密密麻麻坐了十几个领兵将官,每人手上拿着一大块肉,最末靠门那个,干脆捧着一颗硕大猪头。
包含蕊一眼没看真切,脚踩在一片猪油渣上,滑得惊叫一声趔趄摔倒。袁忠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抄进怀里,抱紧柔声道:“小心。”拓拔宏用块破布抹抹嘴巴,瞪着一双环眼圆睛,粗声道:“李大侠,我可没想到你带人进城后,会先来找我。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十个人,已经是我吵了三架才争来的,想让更多人进城,那是绝无可能,不要再提。”贺仙澄瞥了李少陵一眼,柔声道:“段将军保守谨慎,也是为了茂林郡的大局着想,我们来此,并非为了求情放更多人进来,而是另有要事相商。”拓拔宏颇为
李少陵抬手示意大家站定,默默等着。
所有人不言不语,就只是大口吃肉,有几人吃上两口,便从怀中摸出硬邦邦的干饼,狠狠咬下一块。
等门口卫兵进去通传的当口,贺仙澄在李少陵身边轻声道:“李大哥,段彪……恐怕是留不得了。”李少陵面现难色,皱眉道:“可此人守城能力的确很强,先前在主将手下颇受重用,他若是死了……一切顺利还好,若是茂林郡再次被围困,单靠拓拔宏,恐怕……”贺仙澄缓缓道:“李大哥,茂林郡七年间被围困四次,虽说至今未破,但一次比一次守得勉强。如今西南各处叛贼四起,蛮夷各部卷土重来,还头一次出现了蛊宗的精锐高手助阵,显然是势在必得。我早已跟你说了,我们到此,不能只为固守,更重要的是,从刀兵手中,拯救万千黎民百姓。”“茂林据险坚守多年,这里若是放弃……西南将门户大开。”李少陵叹道,“咱们江湖草莽,难道要替朝廷做这种决定么?”“茂林重镇,敌寇岂会不知,一旦拿下,为了后顾无忧,绝不会对城中百姓有什么宽容之心。”贺仙澄盯着他,沉声道,“固守,便是赌搏,胜则安然无恙,败……则玉石俱焚,鸡犬不留。”面对万千军民的生死抉择,李少陵的豪迈果断纷纷化成冷汗,如细密珍珠缀在额上,“可……可引流民东进,那等于是拿几千百姓的血肉,去为……为咱们的生路开道。”“不是为咱们,而是为了茂林郡。”贺仙澄柔声道,“李大哥,飞仙门之前就运来了数车伤药,突围的大家就算受伤,也总比留在这里生机更大。”“你说得有理。”李少陵咬了咬牙,道,“那……就先按之前的计策行事。”贺仙澄点点头,转身对另外八人道:“大家听李大哥和我的号令,不要多问,不要多想,此地守军有数万之众,出不得岔子。”众人齐声道是。
拓拔宏每一口咬得甚大,但间隔颇久,吃得最慢,等到屋内众人纷纷离去,他才撕下最后一块肉筋,将骨头一甩砸在地上,声若洪钟道:“诸位好汉,请进!”李少陵大步跨入,众人紧随其后。
袁忠义应声完,细细打量着贺仙澄的侧脸,微微皱眉苦思。
贺仙澄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在李少陵身边站定。
诺大的堂屋里飘荡着烤猪肉的味道,油腥扑鼻。
正堂宽敞,灯火通明,拓拔宏叉腿坐在凳子上,手里抓着一截猪腿,正在撕咬大嚼,黑针一样的胡须沾满油花。
难道他判断错误,将她殚精竭虑的谋划,当作了城府心机?
段彪占据着将军府,拓拔宏的住处,则是此前逃了的郡丞宅邸,与处理公务的府衙隔街相对,只不过如今府衙里驻扎的已经尽是兵卒,文职散官除了辅佐将领的那些,已与寻常民众无异,大都连住处也被征用。
不久,几个吃完的将官起身在腰侧擦了擦手,向着拓拔宏一拱手,转身出门,瞥见门外诸位,目不斜视,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