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画在眼睛上的色彩都快要揉掉,泰迪才想起了这回事。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注意力回归现实,看到了造就现在的她,她永远不会忘却的那个身影。
“塞、塞希尔……什么时候……”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在战斗之外迟钝的可怕呢,你啊。”
漂浮在有些陈旧的橡木码头上,俯瞰着码头上连控制蜡像的表情都忘掉的巫妖,塞希尔、有着赛贡之阳,戴安娜之月与无尽繁星之名的妖精脸上飘起了淡淡的红晕。
虽然妖精对人类一般认识中的道德基本无视,但是,热悉这个很没谱的家伙的妖精知道,要是再不打断她,她会连自己睡觉时喜欢用哪种姿势、喜欢什么样的亲吻、最喜欢用什么样的姿势做一些不便言说的有爱游戏都大声的说出来。
那些可都是就算没有其他人听见,也会让羞耻心爆表的东西。
“诶,也就是说,刚刚的声音……不是幻觉吗……”
“就连掌握有幻术起源的赛壬都不敢说自己的歌喉能迷惑亡灵啊……”
——真是,每次和这孩子在一起,都会有种微妙的无力感。
对比了一下记忆中泰迪与自己在一起的场景,塞希尔发现,就算时隔三百年,自己也好她也好都变成完全不同的存在了,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该说日常的力量如此之大,还是说彼此都毫无长进呢。
不,改变,还是存在的。
过去的我可以轻松的跟上这孩子的话题,能够很自然,巧妙的引导对话的趋势,谈话的最后是到床上,还是先解决正事再到大床上,决定权一直都在我的手里。
但现在……——我连如何继续一个话题,或者开始一个新的话题都不知道。
坐到相貌完全改变,眼睛上的色彩都被揉掉的蜡像身边,塞希尔扭过了头,不再看那有些渗人的脸。
不知道究竟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也确信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面对她。
那么,就这么沉默吧。
“……”
正是芦花最盛的时节,驱逐常人的结界之中,只有两个在时间的洗刷下早已改变的亡灵,在城市喧嚣的边缘沉默着。
芦苇的茎干轻微的摇曳,窸窣声中,先前从水潭中爬出来的乌龟慢慢悠悠的从芦苇丛林里探出了脑袋,小小的脚掌在湿润的泥土上迈步,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苇叶间洒下的阳光唤醒了龟壳上的植物,一株纤细柔软的蕨叶从青苔上冒出一个小小的芽尖,随着乌龟的脚步,宛如睡醒的公主一般舒展着身体。
一步、两步,褪去幼嫩的黄绿色彩,在天空与水的恩惠下变得青翠。
一摇、一晃,青翠的茎干上抽出嫩绿的小苞,淡蓝的荧光从花苞中飞出,像夏夜里的萤火虫围绕蕨叶优雅的飞舞。
乌龟的小眼珠也看到了这在阳光下并不明显,宛若梦幻般的光点了吗?小小的乌龟,扭着脖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摇晃着自己的龟壳,让那莹蓝的色彩调皮的画出摇曳的轨迹,妖精可以感觉到小家伙的心情从惊讶变得愉快。
它再一次迈出了脚步,这一回,它的动作更加的大,小脑袋挺得高高的,就像在炫耀着那株朝生暮死的莹火蕨。
那是很常见的植物,飞舞的萤火是播种的天赋魔法,大概,明天,或者今天夜晚,这片芦花,就会有无数飞舞的小小荧光作伴了吧。
“呱。”
……该说,漂亮的东西就是会吸引奇怪的目光呢。
从芦苇丛中,突然跳出来了一只青蛙。
这个有着青与黄色斑点的家伙比乌龟大了一圈,圆圆鼓鼓的眼睛用力的瞪着飞舞的莹蓝光点。
呸喽——突然,一条长长的,鲜艳的s舌头飞射过蕨叶的边缘,擦过了飞舞的光芒。
但是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吃到。
“呱?”
这个身上不停飞出奇怪的长条物体的不速之客可让背着坚硬的壳的小家伙吓坏了,仿佛可以听见嗖的一声,短短的四只和脑袋就缩进了龟壳里。
不过青蛙可看不到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它孜孜不倦的吐着s舌头,试图将这几只蠢蠢的萤火虫吞下肚子。
在龟壳里躲了一会后,终于发现这个奇怪的家伙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上那会发光又很漂亮东西的乌龟毅然伸出了四肢,努力的试图逃离。
但那四条小短腿,又怎么比得上青蛙“呱”的一跳呢?
而且,连小脑袋都不敢伸出来的滑稽模样,让塞希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观察自然,观察人类啊兽人啊觉得无聊的事情,妖精就能得到足够的快乐,那正是妖精被自然所钟爱的证明。
“那个可不能吃哦。”
将这样的思考传达到那只执着的吐着s舌头,不把那几只蠢蠢的萤火虫吞下肚子决不罢休的青蛙的脑海中,看着匆匆忙忙躲到芦苇丛中的乌龟和呆呆的看向这边的青蛙,塞希尔微笑着挥了挥手。
然后,看着那只青蛙“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