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地溢出来。
没顶的濒死感令人窒息,侧躺的角度则压得心脏生疼,沈听竭力想换个姿势,但却没有成功。
麻痹的感觉像张网罩住了整个中枢系统,从喉头到脑后,一路放射到四肢百骸,尽管并没有被捆住手脚,但他却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林霍准备的药物是足够麻倒大型野生动物的剂量,他笃定没有人能从那样的剂量中醒过来,因此压根不需要束缚捆绑。
但沈听是个例外,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可尽管醒着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让仿佛不存在的手脚听他自己的使唤。
他像被人锁在了金刚罩里,锁在了这nai身体中,灵魂无比清醒,但身体却混沌。
他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根据细微的颠簸和隐约传来的鸣笛声推断出自己大概是在货车的车厢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酒店的货车,因为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的头晕加剧,他快要吐了。
第183章
沈听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蜷缩了好几分钟,而后用尽全力翻了个身,瞬间的体位变化让他又头晕眼花地躺了很久,对身体的支配感才逐渐回来了一点。
车开的不快,周边车道上不断有从后头超车上前的车辆呼呼地驶过,偶尔有性子不耐烦的司机,变道超车时还会鸣笛示警,更碰上脾气不好的还会下车窗骂一句“再慢也不至于只开二十码!你第一天开车啊!”
林霍的确是第一次开这样的厢式货车,他宁愿开的慢一些也不想有擦碰事故。留给他的时间不长,他必须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撬开宋辞的嘴,问出僵尸配方的去处。
沈听平躺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能够勉强挪动手指。鼻尖萦绕着浓重的含氯消毒剂味,他反应迟钝地盯着车顶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车顶上有道可以手动向外推开的天窗,上面加了锁。
在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沈听发现自己的视觉仍然没有恢复正常,因为那道锁如幻像般重叠在眼底,分裂成了六个。——他看到了六把一模一样的锁,那是重叠交错的幻影。
不仅眼前出行了幻觉,嘴巴也很干,干到上下嘴蜜都黏连到了一起的地步。沈听开始觉得冷,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他脖子上的开放性伤口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血ye半干不干地凝固成了一层薄胎般的膜,如泥塑般脆弱,就在他刚刚用力翻身时,轻而易举地就破了个裂口,才凝固没多久的血ye又涌出了一些。
但也托这个伤口的福,失血的剧烈疼痛振奋着他Jing神,让他不至于又重新陷入昏睡中去。他动不了,因此有的是时间来思考林霍绑架宋辞的目的。
其实也用不着思考,林霍没有急于杀他,一定是想留他一条命,好问出僵尸配方的下落。
狭小的黑暗空间像个没有出口的焚化炉,在这样的情境下很容易就能够放大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失血的虚弱让沈听的心中升起一种迷茫而幽微的恐惧感。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在这儿。
他向来不是个惜命的人,面对死亡,他恐惧的东西很少,大多也都围绕家与母亲。在以往的任务中,在极度接近死亡时,比起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没人照顾的沈妈妈。
但现在,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楚淮南。
如果他死了的话,楚淮南怎么办?
在不久前,他们还在为有关“未来”的话题冷战。他虽然没说,但其实也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楚淮南刻意的冷淡。
眼下的情景更提醒了他,不去考虑未来是对的。
特殊的工作性质让他只能着眼当下,没有资格向任何人许诺未来。
就算有一天他不再做一线,可以撇开工作的不确定性不谈。可他和楚淮南又能有什么未来呢?他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回家,这对楚淮南实在太不公平了,他并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爱人。沈听是知道的,无论是自己的闪躲还是遮掩的态度,都会让比谁都骄傲的楚淮南感到受伤。
可对于这样一段从未在计划内的感情,沈听自己也矛盾。
但是,如果今天就这么死在这儿了呢?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后悔那天没有告诉母亲,楚淮南并不单单只是他的同事。他是……他是……他是他每天醒过来时,希望能够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后脑勺的麻痹逐渐转为钝痛,沈听尝试着抬手,用手指去按颈侧还在流血的伤口,剧烈的疼痛顺着脊柱往下流,如同血ye般流过全身,麻痹的感觉像海chao般逐渐消退,在某一个未知的节点,一种奇异而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全部的感官。
五脏六腑、皮rou筋骨一同向试图迅速清醒过来的主人讨伐,浑身上下的血rou竟无一处不痛。
沈听忍不住痛粉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地面,指甲在生了铁锈的铁皮车厢内抓出一道明显的刮痕。
强烈的眩晕和加剧了呕吐欲望的痛感让他浑身的肌rou都无意识地紧绷起来,他竭力想要抬一抬腿以确认自己可以移动,但大腿冷得如同搁在了冰块上,连骨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