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子洋魑魅谷内力战御魔子,重伤失神,盛怒之中震毁山洞,与群雄同埋乱石之下,也不知过得多少时候,终于悠然醒转。他缓缓睁开眼来,触目所及已非嶙峋怪石,狰狞魔障,而是几根树枝,一丛茅草,却原来是身处一盖茅屋庐顶之下。
子洋挣扎坐起,尚未瞧真眼前景象,茅屋草帘已被人掀了起来,帘外阳光泼剌剌地闯入,明晃晃,白花花地耀眼生疼。子洋侧头避过阳光,正待开声质询,却听得来人道:“子洋兄,你终于醒来了,那可好了,那可好了……”语声惊喜莫名,却正是乌玄的音色。
子洋听到乌玄的语声,也是又惊又喜,道:“乌兄,你还好幺?那帮贼子没伤着你吧?”
乌玄道:“多谢子洋兄关心,那帮宵小哪挡得子洋兄神威,早已呜呼哀哉,哪里还有机会来害我。”
子洋闻言眼前忽又现出魔洞之内天崩地裂,乱石如雨的景象,不由暗叹一声,心中暗道:“这番一时率性,只怕已多伤人命,与各大门派结下不解深仇,我一心破魔除妖,守护天地浩气,想不到却无法见容于正道,得到如今的结局,二位师父若泉下有知,只怕也要以我为耻了。”
子洋想到此处,心下黯然,默默不语。乌玄见状略感愕然,略一思忖,已明其中道理,道:“子洋兄,何必怏怏不乐,理分曲直,人分正邪,门派却未能类分,所谓正派,不依理法约束,行了邪道,便是邪派,驱邪除恶正是义所当为,大丈夫立身处世,是非分明,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何必为虚名所累,纠缠于世俗眼光,失了英雄豪情。”
子洋闻言一笑,道:“乌兄说得不错,行事在人,罚罪由天,如今我已做了这我行我素的狂徒,索性便放开了手脚,一狂到底,这些瞻前顾后的心思,从今以后再也休提了。”
乌玄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子洋兄果然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英气冠盖寰宇,豪情睥睨群lun,乌玄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子洋兄,在下有一事相求,万望子洋兄勿却。”
子洋道:“乌兄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乌玄道:“子洋兄,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似如今这般你称我为兄,我又尊你为长,倒显得生疏了,不如从今往后,小弟便称呼你为大哥,大哥对我这做兄弟的则直呼其名,你瞧可好?”说罢不待子洋答话,接着又道:“大哥,咱们这番劫后余生,未来将要如何,不知大哥可有打算?”
子洋闻言低头沉yin了一阵,道:“当日我狂怒难遏,耗尽命元魂力,只道必死,实在未曾想过尚有今日……兄弟,不如你先将咱们死里逃生的经过说与我听听。”
乌玄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大哥一怒,以朱雀神力震毁山洞,群豪皆被埋葬,你我亦被压在巨石之下,动弹不得。当时大石不断坠落,连番雷霆巨力将地面震开一条裂缝,你我一同坠入那裂缝之中。我只道此番天吞地噬,定然难逃性命,却不料那裂缝之中竟是别有洞天。”
子洋一愕,道:“竟有这等事?那是什幺所在?”
乌玄道:“大哥Jing修道法,想来早已明了Yin阳之变,自来天地造化,Yin不离阳,死里藏生,这魔窟乃是一处邪火炼狱,烈阳炽盛,乃是死地,然则独阳不长,其地下竟暗藏一处地灵生xue,其中聚集大地生化,滋长万物的神力。本来大哥耗尽命元,身已枯槁,绝无生还之理,幸得入此地灵菁英所在,重聚天地元气,再获生机。小弟我日日将元气导入大哥体内,运行周天,疗愈伤损,四十九日下来,大哥终于还阳重生,再铸Jing魂。”
子洋听了这话,满怀感激,抱拳一礼,道:“贤弟,我这条性命是你救下的,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谨记心中,来日必报。”
乌玄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当日各大门派要取我性命,若不是大哥出手,便有一百个乌玄也早已死了,又岂能有乌玄相救大哥的后话?大哥,你我既然兄弟相称,是过命的交情,那这些报恩酬情的话便不须说了。”
子洋闻言大笑,道:“贤弟潇洒豪迈,襟怀磊落,我若再多言便显得虚矫了。贤弟,我们既然如此投缘,不如结为金兰之好,从今往后,同心同德,同生共死,你看如何?”
乌玄闻言大喜,俄而却又一滞,踌躇道:“这……跟大哥结拜乃是天大的喜事,万万草率不得,待大哥伤愈,咱们找个体面的所在,熏香沐浴,请出先人的灵位,再行结拜礼仪,方才显得郑重其事,庄严挚诚。”说着话头一转,接道:“大哥,咱们现在距离魑魅谷不远的一座小山谷里藏身,时候拖得久了,各大门派缓过气来,定要被他们找见。咱们将来如何行事,还请大哥示下。”
子洋道:“魑魅谷一役,乌谷主仙游,阿妙陷入魔界,我则一时意气,伤了不少人命,大错已然铸成,无法挽回,咱们前途渺茫难料,唯一不可改变的,便是竭尽所能,诛除妖邪,力保人间安宁,如此也算是完成了阿妙的遗愿,不叫她白白作了牺牲。”
乌玄听他说到“乌谷主仙游”一句,不禁重又忆起父亲音容,心中伤痛感慨,喟然一叹,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