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詹庭得到赵敬曦派人送来的消息时,刚从翰林院出来,听闻成敏晕厥的事后,他连马车也不坐了,让来骑马报信的人把马给他,自己独自策马飞奔一路疾驰赶到成敏住的宅子里。
进了院子里以后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他连忙跑了进去,舅舅正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雪,刘神医正在为他施针,而赵敬曦抱着小婴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到他过来,稍稍松了口气。
陆詹庭喘了口气,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敬曦眼圈都是红的,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愧疚,“我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我爹爹回来了,舅舅就问为什么将军没有回来他问的太激烈了,我没忍住,就说了”
陆詹庭听到他的话,心口一阵闷痛,简直恨不得给这个没脑子的师兄来一掌。他气的几乎吐血,狠狠的瞪着赵敬曦,赵敬曦“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蹲在地上,“师弟,我知道错了,还有圆圆老哭,你哄哄她。”
陆詹庭看着他怀里哭的可怜兮兮的婴儿,抱了过来,又急切的去问刘神医,“刘大夫,我舅舅怎么样?”
“没事,不过是气急攻心,一会就会醒了,你们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通通风,透透气。”
陆詹庭看到刘神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赵敬曦已经连忙去打开窗子,刚把窗户打开,成敏已经睁开了眼皮,大抵是听到女儿在哭,他连忙坐了起来,对着陆詹庭道:“把圆圆给我,她饿了。”
陆詹庭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大是难受,“舅舅”
成敏眼底一片黯然的灰色,脸色看起来极其平静,但平静的太过了,让人看着便觉得揪心。陆詹庭正犹豫,刘神医道:“把孩子给他吧,咱们出去。”
三个男人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陆詹庭到了外面,神色就变得急切起来,“刘大夫,我舅舅这样,该怎么办?”
刘神医道:“他这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反应,如果他发泄出来还好,就怕他以后都不肯表露出来,却把什么都积压在心里,到时候一旦爆发出来,药石罔效,医者治病难治心,三少爷,你多开导开导他。”他叹了口气,“陆将军大好男儿,年纪轻轻便要受此劫难,实在可惜。”
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成敏还在哺ru中,并不好用药,所以他也没有开方子。
送走刘神医,赵敬曦内疚的埋着头,“师弟,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错话,不然舅舅就不会知道的。”
陆詹庭气性过了,心里已经平静下来,“算了,他知道也好,他总会知道的。瞒过他生产期已经不容易了,你先回去吧。”
陆詹庭等了好一会儿才敲门,成敏让他进去,他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小的婴儿还被他抱在怀里,显然是已经吸饱了nai水,正在酣然熟睡,成敏脸色还是白的,连嘴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陆詹庭看了心疼,慢慢走过去,低声叫了声“舅舅”。
成敏被唤回了神,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竟觉得像是陆非桓,心头在一刹那堆积出一丝欢喜,等看清楚来人时,浓密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眼里的喜色碎了个一干二净,又恢复成浓郁的绝望。
陆詹庭抿了抿唇,一双手在身侧攥的死紧,好一会儿才道:“舅舅。”
成敏并不看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般,沙哑晦涩,“什么时候的事?”
陆詹庭没有隐瞒,“七月的时候,元夜回来报的丧,父亲还有二哥陆詹廉,战死沙场。”他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本以为会对这个父亲和那个向来争锋相对的二哥没有感情,但从口中说出来,才知道心里是痛的,说出的话是艰难的。
成敏眼中慢慢涌出泪水,一颗一颗的从脸颊上滑落,“元大人他没有告诉我他说非桓很好还替我送来了非桓的东西”他闭了闭眼睛,声音里的哀恸浓郁的化不开,“原来是他的他的遗物”
这个消息几乎要击垮成敏,陆詹庭片刻都不敢离身,翰林院那边请了长假,一直住在这宅子里,只要成敏的屋内有什么动静,他便会立即出现。
宅子里虽然住了好几个人,但除了婴儿的啼哭声,其他的声音都非常小,厨娘和尤大哥都知道主人家出了事,做起事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陆詹庭原本不是很喜欢舅舅给父亲生的孩子,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又庆幸幸好有这个孩子,不然的话,舅舅不知道还会怎么样。
有了孩子的分心,成敏Jing神状况略略好些。陆非桓的事他也只问了那一次,此后再没问过,就连陆非桓的丧事,他葬在哪里,他都一概不问。
好像不问的话,陆非桓已经死了这件事就不存在一般。
陆詹庭到底做了官,到了年底,还是要去翰林院忙了几日,等他回来时,厨娘忧心忡忡的迎上来,“三少爷,舅爷这几日东西吃的愈发少了,人也清减了许多,您劝劝吧。”
陆詹庭呼吸一窒,抿了抿唇,点点头。厨娘端了一碗鸡汤来,陆詹庭接了,走到成敏的屋子前,伸手敲了敲门。
得到进门的允许后,陆詹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