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散财童子叶观音
壶途镇。
黄金晓蹲在账房门口抱着头乱嚎,胡乱揉搓他那一头枯黄的糙发:“完了完了,改这个破名,请不来观音,反而请了个散财童子整日在家!”
坐在红木椅上的人,装模做样胡乱拨着算盘,听他延绵不绝的乱叫声,耐心耗尽后扔下算盘,从他后面一脚利落地踹到他屁股上。
黄金晓半蹲身子本来就不稳,一受力整个人向前倾去。
“乱嚎什么呢,不就是买个店么?你个鬼巴巴守财奴。”
黄金晓嚎得更厉害了:“你个疯婆娘,好吃懒做我干活也就算了,好端端买的那什么破店,破得送我都不要。”
叶观音气得叉腰:“去你的疯婆娘,劳资是仙女,是仙女!”
前几日,叶观音路过一家馄饨店时,突然就着了魔。二话不说,回来就从黄金晓那里抢走了银行卡,把那家生意冷清得鬼都不光顾的店给盘了下来。
今天她拿回合同,黄金晓一看,才知道她拿钱去玩水漂,心疼得全身上下都难受。
叶观音励志做个文明人,和他讲起道理。
“你看看几千年下来,姑nainai我都攒了半个银行的钱,买下整条街的钱我都有,买这么一个小店你又何必这么不舍得呢?
“再说了,你想想上个月开发商刚拍去的北边那块土地。一百多年前,那场仗刚打完的时候,你怎么说的?非不让我买,说这个战争年代金银财宝才是钱,土地除了能长出两个野草外一文不值。可如果不是当时,我不顾你乱七八糟的劝阻,硬是用低价买了下来,现在咱们的钱能比几百个拆迁户加起来还多吗?”
她拍拍黄金晓的肩膀:“人不能只会存钱,不会花钱,这点你得跟我学学。光看现在的通货膨胀速度,钱存在手里等再过一百年,直挥变成一堆废铁,得用其他的方式把财富保值。”
黄金晓看着她摆弄出书柜里的几本证书,有经济学博士学位、法律博士学位还有艺术硕士学位,都是她这么多年无聊时候去读的。
她摇头晃脑显摆道:“人就得多读书,我都给你做了这么久的榜样了,你怎么还是只会钻钱眼里。”
狗屁,这家伙榜样做得好,好得这么几百年,黄金晓从她身上看到了所有的好坏丑恶。
说起来这桩事情,黄金晓是爱财,可钱倒真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那家馄饨不知得罪了哪方的神仙姥爷,明明选址极好,在路口周围是两所初高中,可生意差得如同日月颠倒的荒谬,也就叶观音闲得没事去吃了一次。吃完就像被人下了迷魂药,非要把这家店给盘下来。
黄金晓觉得这神仙老爷的威力可真大,连叶观音这样的泼猴都能迷了魂。
泼猴迷了魂,受罪的是他。盘下来这位店泼猴能管吗?还不得黄金晓屁颠屁颠地去给她擦屁股。
叶观音摸摸他的一头黄毛,给个糖:“乖,你帮我好好管着,等赚了钱都给你拿去存着,姐姐决不食言。”
他闹着脾气,抱膝蹲在地上,不愿搭理。
叶观音长长叹了一口气,泡了一壶茶,坐在红木椅上。
从几千年前自己留存在光华山上的破烂事说起,说到她吃不饱穿不暖的远古流浪故事,然后又说到她如何辛苦捡了黄金晓,又如何含辛茹苦地将他带在身边。
“你可知你以前没换化成人形的时候有多重?那年收成不好,我饿得头晕目眩,连担柴都挑不起,却心肠善得连拖带拽抱了你回来,走南闯北一路带着你不曾把你丢弃。”说着就装模做样红了眼。
黄金晓跟了她有百年之久,他的软肋在哪叶观音这千年老狐狸还不知晓?
她生生独自演了一场苦情戏,把这呆头鹅唬得眼泪直流。
“你也知道,姐姐活了这么多年,一心只为等他回来。”
“你若不愿帮姐姐,等不到他也无事。我都活了几千年了,哪里就等死我了呢?”
她前两日埋头看了《红楼梦》。里面的人名太多,故事曲折弯绕读了一半。只觉得林黛玉说话可真有意思,留心学了学,这会才发现学人女孩儿说话可真好使。
只瞧着刚说这句话,黄金晓立马跑到她跟前,乖乖地趴在膝盖上:“姐姐怎么可能会等死!”
叶观音没掉眼泪出来,倒让这小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硬是要让她“呸呸呸”,来收回自己等死的这句话。
“你等着,这几天我收拾一下,下周把你那红灯笼往店门口一挂。”
“立马就让观音馄饨店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