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冷魄说道:“那么请义父助他护法行功。”
赵轩临病骨支离,自知死期将至,从前那份帝皇争霸之心都淡了,只觉得突然多了一个手足,乃是天降吉兆。人在绝望之境,更觉得万分喜悦。他拿起裴冷魄冷冰冰的手用力握住,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可是裴松声时隔百年,终于重获黑木四兵器,急得是心痒难耐,巴不得立即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自行修炼黑木神功,哪里愿意叫一个不相干的人分一杯羹?拉下脸说道:“魄儿,你又说傻话了!大周皇族练的是帝释大乘心法,又不是黑木神功,如何能用黑木四兵器治病?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宫梵天哼了一声,说道:“恕不留客,诸位这就请走罢!”
殷月城酸溜溜说道:“你老人家惯会在口舌上做
赵轩临又絮絮问裴冷魄这些年为什么不曾回宫,平日在哪里过活,罗华王族知不知道公主还有他这儿子等等家常话。又握着裴冷魄的手摇晃了几下,问他身上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先天不足。
裴冷魄感到他掌心异常火热,轻轻一颤,终究没有挣开。
裴冷魄微一迟疑,转头说道:“义父,你可否将黑木四兵器借给我弟弟治病?黑木神力有起死回生之神奇功效,想来治个病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裴冷魄本要给赵轩临把脉,没想到赵轩临先给他“望闻问切”一番,只能一一答了,心中渐渐涌起异样的亲切和温暖……
赵氏父子又惊又喜,宫梵天心道:“赵轩临奇货可居,若是他治好了病,以后多活些日子,对双方都有益。”于是附和道:“二位手足情笃,感人至深。若要治病,本座绝不阻拦。”
裴冷魄略一迟疑,摘下了面具。
裴松声点了点头,说道:“魄儿,咱们走。”
赵仁景见他眼睛是纯白色的,心里一阵发毛,暗想:“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赵轩临则啊的叫了一声,喜道:“是了,是了!宫里藏有吉珠公主的画像,你和她长得真像,确是公主娘娘的骨肉无疑了!”又细细端详裴冷魄的五官,“你是我的大哥,可你怎么如此年轻?你不会老么?”
赵仁景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压抑怒气。
赵仁景虽不信他的身份,但急于脱离困局,忙道:“你就不能带我们一起走么?你自称是大周赵氏,难道忍心将父皇丢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么?忍心叫中原千千万万子民没有君父么?”
赵轩临说着说着,想起了先帝爷,垂泪道:“先帝若能与吉珠公主的孩儿聚上一聚,哪怕只是片刻的天伦之乐,也是享了福的!唉,先帝当年非得将你送走,也是为了保护你。”
又对宫梵天说道:“明王,你别怪我说话不算话,我方才担保的是,‘今日’决不让赵氏父子踏出这地牢半步,今日以后的事情另当别论。”
裴冷魄眼角微湿,看了裴松声一眼,百感交集,心中一片怅然。
裴松声早就等不及了,抢着夺过青龙戟,掌心注入内力,戟身立即反弹黑木真气,确是青龙戟本尊无疑!
裴松声不愿再做纠缠,语速飞快道:“魄儿,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今日先去,日后想个法子把赵氏父子一并出来,那不是痛快多了吗?”
裴松声说道:“行了!我刚才和明王约好了,只是让你们见上一面。你们是去是留,仍由明王做主。两国交战媾和之事,老夫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想插手去管。”
裴冷魄轻轻挣开了赵轩临的手,赵轩临一呆,说道:“你这就要走了?”失落之色溢于言表。
一时间,众人眼光都投向了裴松声。
赵仁景身在敌国备加谨慎,心道:“这僵尸怪家伙看来和仁华差不多大,竟然是我的叔父么?父皇病得糊涂了,怎么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裴松声不禁眉开眼笑,伸手抚摸黑木纹理,满脸无限爱惜喜悦,说道:“好,好,青龙戟果然还是该拿在我的手里,以后再不能让给旁人了。”解下背上包袱,仔仔细细将青龙戟和另外三兵包在一起,再牢牢捆在背上,唯恐遗失。
赵轩临大感喜慰,转头对赵仁景说道:“我如今缠绵病榻、身在异乡,正是极尽愁苦哀绝之际,老天爷却送了一个兄弟给我!命运之奇,造化弄人,常人如何预料?”
裴松声大喜,一下子连眼睛都发直了,叫道:“快!快把青龙戟给我!”
这时,慕流星托着青龙戟回来了。只见石门升起,裴冷魄和赵轩临正执手相谈,倒把他唬了一跳。
赵轩临则觉得天上炸开一道惊雷,死死盯着裴冷魄,语调激动得发颤,说道:“你当真是我大哥?你为什么戴着面具?让我……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慕流星转头看向宫梵天,宫梵天点了点头,慕流星便跃过地洞陷阱,快步走进地牢。
裴冷魄不习惯他人如此热切的注视,低声说道:“我是活死人之躯,长得比常人慢得多,老得也比常人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