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划破的地方正往外渗着血丝。
本来该气他不听话横冲直撞,可见了这场面,心里更多的是心疼,有气也发不出来。
“钟泽。”他喊道。
捡瓶子的家伙闻声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陆漾起之后又迅速低下头,自顾自假装无事发生:“我没事,稍微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开三轮的大叔正把歪倒在地的三轮扶起来,他听见钟泽说自己没事,忍不住说:“你刚刚都起不来了,还说自己没事啊?”
钟泽不敢看陆漾起的表情,回答大叔:“叔你怎么还上赶着说我有事啊?真有事那你不得掏钱啊。”
大叔一听:“好像是哦。”
这种令人无语的对话旁若无人地进行着,陆漾起听不下去,将钟泽扶起来:“你心态还挺好?”
钟泽怂了,借着力气整个人靠在陆漾起身上,他嘴角向下一弯,一脸惨相:“师兄,我腿好痛啊......”
陆漾起便再难说什么严厉的话,蹲下身去察看他已经磨破的膝盖处。
那几位下车帮忙的司机迅速清理了现场,使得道路恢复通畅。最开始下车那位穿西服的男人主动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把人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三轮车大叔太担心家里没吃饭的孩子,一门心思想早点回,当即就拒绝了。
钟泽虽然痛,但是他觉得只是外部的擦伤,根本不需要去医院,直接在校医室拿碘伏就可以了,所以他也拒绝了西服司机的好意。
陆漾起没说什么,只是等事情解决后叫了快车。钟泽以为是回学校的,结果车开着开着,最后停在了医院急诊楼门前。
“我真没事,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钟泽试图劝说陆漾起。
“你现在,在我这里的信任度为负值。”陆漾起看一眼钟泽的膝盖和手,那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痂,和着泥沙,看起来挺吓人。
“哦。”钟泽尽力保持动作自然,但每迈一步,膝盖就更疼一分。好不容易捱到医院,没想到又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膝盖关节肿得老高,一碰就疼。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拍个片子,看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
拍完加急的片子,拿到结果也是40多分钟以后了,在这期间,钟泽打了一针破伤风,清理了伤口,顺带,还被值夜班的医生说了一顿。
“还是太年轻了,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做什么都莽莽撞撞,等你老了就知道受罪了。”
......
钟泽全程老老实实点头受着,医生说什么他都配合地答应:“您说得对。”这恭谦的态度,搞得医生以为自己误会他莽撞了,指不定是个多斯文的小孩不小心受了伤。
在陪诊时,陆漾起这个当师兄的处处细致入微,但就是不怎么说话,即便开口说话,也是诸如“你主意那么大你自己决定”这种怼人的话。每逢此时,钟泽只需要轻轻“嘶——”一声,陆漾起就又拿他没办法了。
钟泽后悔是真的,隐隐约约从其中尝到到甜头也是真的。
检查结果出来,虽然没伤及骨头,但软组织挫伤较严重,近期内要避免走动,最好是卧床休息。
好孩子都该谨遵医嘱,可是钟泽却犹豫了。看着师兄微蹲在楼梯上结实宽厚的背脊,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担不起。可是面前的人是师兄,师兄叫他趴好,他怎么敢不答应呢?
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钟泽僵硬地伏在陆漾起背上,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敢有。
“师兄,为什么走楼梯间啊?”思考良久,钟泽始终没想明白,于是他积极发问。
陆漾起低声哼笑,那声自胸腔发力、喉咙发声的单音节引起轻微震颤,穿透夏季单薄的棉衫,在两人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共鸣。
“走电梯间那么多人,你不要面子的吗?”陆漾起回他。
☆、开房
几番折腾,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这个点的医院楼梯间黑漆漆且Yin森森,每一步都有踩踏的回声。虽然钟泽性别男,但这不妨碍他在此种情形下,联想到之前在惊悚电影中看到的各种画面。
“吱呀——”
不知道哪个楼层的安全门没关紧,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有带着闷闷的回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钟泽绷紧下颏骨,不动声色地搂紧了陆漾起的肩。
好不容易出了医院大楼,钟泽跳下地,挨在陆漾起身旁回头看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舒了一口气。
这紧张导致的结果是,当陆漾起对司机说“去离医院最近的酒店”时,钟泽跟着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车子停在酒店的门口,钟泽才意识到没回学校。他透过窗户,望向霓虹灯闪烁的酒店招牌:“怎么......来酒店了啊?”
“这么晚了,管理员阿姨早就休息了,现在回去太麻烦她了。”陆漾起先下车绕至另一边,然后将钟泽扶下来,准备像先前一样将他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