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朝域有座鄢府,位于城东西郊,是个偏僻的所在。听打柴路过的樵夫说,那宅子Yin森得很,指不定住了什么妖魅在里头。
即便是盛夏午时,微生院内亦是暗荫幽凉。高大的古木挺秀而上,遮天蔽日。在南侧却有一处洒落了大片阳光,那是一方荷塘,红莲碧水随风曳,偶有蜻蜓伴jing舞。
远远望过去,隐约可瞧见个人影。着青衣,看身形婀娜,该是位姑娘。园圃中的香陀长势繁茂,靛色纷纷郁郁,通透轻灵。
素白的手上还沾着泥,青衣姑娘起身将除掉的杂草拢作一堆,到池畔洗净了双手。又侧身拿过一旁装着香陀的小竹篮,放在水中浸泡。茶褐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莲下锦鲤游曳。
夫人,家主说让您过去一趟。肃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躬身对那位姑娘道。
我知晓了,仲叔。容再稍等片刻,还需备药。青衣姑娘语声平缓,略颔首后,转身走入了药房。
没过多久,便有道曼妙的身影往一处华丽的庭院走来,仰秋阁内总是很暗,白日也像是傍晚,幽冷寂静,仿佛它的主人那样孤魅。
门打开时轻轻发出吱呀的声响,地面是些微光亮投落下的人影。玉碗中的汤药氤氲清香,琉璃盏内盛着的夜明珠让这间屋子不至于显得过分幽暗。
咿呜呜哇银铃乱响,婴孩的哭声很伤心。那人影顿了顿,步子快了些。
青纱帐委垂在寝榻下沿,朦胧间可大致瞧见里面的情形,那人抵着床背后仰,旁边婴孩正扯着他的衣袖大哭。
阿玖很喜欢这个人,所以也不希望他病痛罢。她看着那小小的婴孩,而后又看了看那个人,素白的手缓缓撩开了纱幔。
原来真有人的容光可以将暗室照亮,狭长的眸子此时闭着,长而浓密的睫羽在玉白的肌肤上留下优美的剪影。
那人面若好女,秀若观音,颈子仰起的样子让人想到白鹤,高贵又傲慢。他唇色朱红艳丽,像是饮食人血后的妖魅,美得诡异。长发是浅浅的灰色,然却并不枯槁,反而柔顺异常,宛若丝绸一般垂散在同色的衣侧。领口衣襟微敞着,玉色锁骨冰凝一样。
绿荷姑娘,劳烦你了。浅灰色的眸底像泛了幽光,低柔的话语自红润鲜艳的唇畔传来。
那人已然睁开眸子,温雅地笑了笑,模样看上去十分好接近,可沾不得的砒霜毒药也是这副模样。
那病中的脸颊不若常人苍白,反染了些薄薄的绯色,倒真像不知从何处生来的妖魅。她敛眉,道了句无妨,伸手将药碗递了过去。旁边的婴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喝药,也便不再哭闹了。
一切本该如常,可这次那人喝完却仿佛脱力般朝她倒了过来。绿荷下意识将人扶住后,道了声:鄢公子,后面还有三个字没能说出来男人的薄唇与她的耳垂隔着极近的距离。
无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