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现在大概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而记恨于他吧?
而自己烧书之举,怕也不过是让皇帝以为她想要独占秘密,用以应付未来天子的筹码。
毕竟上面记载的秘密若是真的,只要是赵家子弟,便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想得很好。
可惜…
荷乐公主看到皇帝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笑容带着嘲讽与满满的恶意,不再是刚刚看《武宗遗训》时的面无表情。
“真是的,您又在演戏了,罢了,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我就帮您来个有始有终。”
荷乐公主缓缓来到了皇帝的耳边,朱唇微动。
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柔。
“送您下地狱前,在告诉您一个秘密,我不…”
但内容很重,很沉。
沉重的将皇帝的希望给压跨,带来了死亡的丧钟。
皇帝手无力地垂下,双眼睁得大大,没有了气息。
死不瞑目。
一个时辰后,二皇子到来。
※※※
皇帝薨了。
这绝对是一件大事,就是普通百姓死了,也都要办后事,更遑论一国之君。
国君丧礼如何置办,自有一套传承的流程,而礼部最大的价值也可以说在这一刻。
也真只有一刻。
朝堂上,只要有一定份量的,不管是储君还是宰相,都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上,看似是商量如何置办国君丧礼,然丧办事宜一炷香的时间就确定了,真正耗时谈论的都是皇帝留下的那个位置。
虽然看似规模盛大,隆重庄严,非常厉害。然而重点说穿了跟乡下家的土财主去世后没什么两样,都是要选人继承家里遗产。
只是,就是乡下人家分个几亩地的遗产都不一定顺利了,更何况现在这个遗产还是整个国家。
荷乐公主跪在皇帝的遗体旁,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夹杂在微施薄粉的脸上,让哀戚的神情显得更为悲伤。
大殿内只有稀稀疏疏的官员,这不是说来到这的官员就这么几位,而是因为大部分的官员都在殿外广场上,她的那些拥有储君资格的好哥哥好弟弟也全都在殿外,互相在争执着什么。
殿内礼部尚书陈奎抬头张望,犹豫不前。
按照流程,这个时辰应该是储君进殿,百官跪拜,但…
“陈大人,不用了。”
“殿下……”
荷乐公主轻声说道,声音平淡但却仿若将巨大的哀伤隐藏其中,她看着皇帝的遗体,仿佛在对他说话:“反正没人在意了。”
对面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大太监陈德恩,在听到这话之后眼泪似乎流的更多了。
或许在这里,真正为皇帝离去而伤心难过的只有这么一个人,而这一个还是不被人当人看的人。
既可笑,又悲哀。
然这一切都是皇帝咎由自取。
若是皇帝少一分多疑,多一分仁心,就不会沦落至此。
事情不出荷乐公主所料,当她悄悄离开之后,二皇子一来看到死不瞑目的皇帝,当下就知道糟了。
毕竟荷乐公主去见皇帝是私底下,几乎没人知道,就是知道的那几个暗卫也是她的人,所以明面上二皇子是皇帝生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若是被人撞见了,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当然很清楚。
皇帝死不瞑目的样子,若是时间够二皇子还能掩饰一二,然而荷乐公主有可能给她时间吗?
不可能。
只要事先透露一点消息给诸位皇子,诸皇子就不可能放任二皇子一个人与皇帝独处,更别说三皇子在听到消息后,当天更是带齐了人马,有了逼宫的打算,早早就来到了皇宫内。
因此二皇子进殿后没多久,三皇子就进来了,三皇子进来没多久,其他皇子也都到了。
看到勤政殿皇帝寝宫内二皇子以及躺在床上皇帝死不瞑目的样子,明面上悲伤呐喊,暗地里不知多高兴。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二皇子一眼就是被人栽赃嫁祸。
然而真相如何?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咬紧二皇子是谋害皇帝的凶手,重要的是他们都有机会上位了。
皇帝之前说要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又如何?他们都没有听到,正如荷乐公主所说的,空口白话的谕令,谁也不会承认。
至于皇帝有没有可能将传位一事,先告知他人?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已经不重要了。
多亏皇帝多疑的性格,以及宠爱三皇子作为挡箭牌之用,就是他有告知,在这情况下也不敢挺身而出。
毕竟,你不知道皇帝的暗示是真是假,挡箭牌到底是真是假,说不定皇帝的暗示其实是要将你做成新皇踏脚石之用。
当年的苏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相信君无戏言,结果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在铁证真正的出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