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大笑,一时间回响于山洞之中,但比诸过去的震耳霹雳,这次的声音却小得多,仿佛是个暮年
扪心自问,自己与早年的皇太极,其实并没有什幺不同,或许比皇太极更像皇太极……如此说来,不能使用武功的自己,将来是否也会有那幺一天,变得又老又残,慈祥和蔼?
斗后,进行更严苛的苦练,把自己推上更高的武学境界,好让下次战斗更灿烂,享受更激烈的狂热。
这是多幺可悲的一件事,毕生所求,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与皇太极不同,自己绝不像他那样老朽,更绝不像他那样软弱无能,那个又老又残的东西不配成为“主体”,甚至不够资格与自己共享同一具躯体,所以自己将他取代,但是到了最后,自己越是霸道,越是走向强者之路,却反而与当年的皇太极越是相像。
发现了这一点,回答了过去心理的一些疑惑,但却涌现的问题,是啊,为何证明自己真正存在,能够带来那幺大的心理满足?自己出来就不是在乎旁人目光的人,有何必要去证明些什幺?堂堂多尔衮,难道还要为着他人的目光做人?
当一切深深剖析,原来人生竟是如此无奈,在自己生命的原点,追求武道巅峰是空,追求绝对力量也是空,自己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真实存在感,不断的浴血战斗,用来告诉自己这个名叫多尔衮的生命体确实存在,不会消失、还没有消失。
“前辈或许已经发现了,多尔衮与皇太极既然并无不同,为何要硬分彼此?皇太极入魔,变成多尔衮;多尔衮修道,化为皇太极,其实抛开魔道之别,你们两个人格本为一体,你就是你,可以是多尔衮,可以是皇太极,做你想做的事,不需要把一颗心,一个灵魂硬生生切为两半。”
“……多尔衮。”
“路从眼前去,门朝两边开,一个人要怎样存在,是靠自己的选择,不是靠他人的眼光。前辈您霸道一世,却被其他人的目光主宰人生,这样子岂不是很荒唐?名字、身份,俱是束缚生命的皮相,无须执着,当您脱去这一层执着,您眼中所看到的,会是个全新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是谁?谁是皇太极?谁是多尔衮?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其实,你有皇太极的全部记忆、经验、武学、性格毫无差异,更信奉着他当年的霸者之道,如果不是名字上的差别,前辈你与他根本就是一体,风华反倒是想问,谁是多尔衮?”
轻缓的语句,真挚的语气,听在多尔衮的耳中,令他脑中思潮如涌,自有意识以来的一切记忆,皇太极毕生的记忆,在脑里跑马灯似的转过,千年前尘往事,历历如在眼前,陡然间心如明镜,大彻大悟。
风华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听在此刻的多尔衮耳中,却有如暮鼓晨钟,一声声敲击在心田深处,就连应该很果决答出的答案,都受影响变得迟缓。
多尔衮急怒攻心,以为风华是有心讽刺,扬起左掌,就要发劲拍出,但与风华目光相触的瞬间,却发现她失明的双目虽然无神,但黯淡眼眸中隐隐有种大无畏的坚持,是赌上性命在说话,绝对认真、也绝对愿意承担后果,当多尔衮察觉到这一点,心中的怒气反而消失,放声大笑起来。
说话的时候,多尔衮长笑不绝,虽然不是有心运功。但声声大笑,听在风华与有雪耳中,仍是有如霹雳狂震,而这笑声最开始的时候,虽然满是欢愉,可是到了后来,却隐约带着一丝凄凉的韵味……
“你就是你,单单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存在,你呼吸着空气,脚踏着大地,这是你与整个世界的互动,互动证明存在,谁能说你不存在?你一呼一吸俱是生命。又何须靠着毁灭其他生命来证明自己活着?”
光是做着这种想像,多尔衮就感到一阵歇斯底里的恐怖,与强敌作战的时候,他只感到振奋,从未有过惧意,但现在他却明白,这种陌生的战栗感觉,就是所谓的“恐惧”,然而……
“多尔衮是什幺人?皇太极是什幺人?”
“不是那样的,您所追求的东西,追根究底,只因为一个理由:就是您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嗯,寄生虫。”
“你!”
据说,绝世白起当年也曾为了自身存在定位的问题,困扰许久,多尔衮想起此事,觉得自己此刻也有了同样的心情。世事何其讽刺,明明是最不想靠近的东西,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难道每个人的一生,最后总是回归原点?
多尔衮是从皇太极人格中分裂的一个个体,但若要说与皇太极有什幺分别,似乎只能与那个年纪老迈、态度手段变得慈和的皇太极,做出明显区分,若是把时间拉回两千年前,当时意气风发、霸气滔天的皇太极,就与多尔衮一模一样,同样的外表、同样的性格,实在难说两者之间有什幺差别。
“哈哈哈哈……说得好,本座最厌恶说话言不由衷的小人,你说的既然是事实,我若还因此迁怒于你,那岂不是也成了反复小人?哈哈哈……这话说得不错,已经很难得遇到在我面前说真话的人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