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尝试过表白,很多次,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了。
他思忖半天,终究是应了,招呼小厮退下。
张一耳从祖上就是唱戏的,有祖传家业,只要洪亮的嗓子一开,听说过唱戏的无人不晓得玢溪的唱戏的张家。
江子颂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养的小羊羔那点儿心思。
其实这是其次,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俩身份的原因,害怕这一开口就回不到从前。
司马文不在多说,台幕一拉开,这舞台便是他的天地。
戏楼不止他一个旦角,却只有他敢接敢唱。
莫要看戏好唱,只是一盏茶时间,司马文戏服下已是汗水满身。
子颂陪他,哭也好笑也,记忆里全是江子颂,他便从不知何时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
坚持到谢幕,他只觉得走路轻飘如踩棉花,脑袋也有些晕,是体力不支的症状。
“哈啊嗯哼嗯”
张一耳走过来用干枯粗糙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休息会儿吧。”
十一年来,皆是如此相处。
唱戏讲究声色形,其间感情的过度,声音何时该昂何时该拖长等,便是一场戏的好坏之分。
“嗯。”江子颂十分自然的落下一吻在少年的额头。
空的酒杯又被添上,司马空这下不得不摇头推脱,
“贺公子夸奖了。”他礼貌回以微笑,心里却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你能不能先喜欢上我我没有勇气去追求。
司马文吸了吸娇小鼻子,含糊说:“爹爹要走了吗?”他两腿之间满腿泥泞,又湿又滑,悄悄将手抹了抹拢好。
观相貌,平平无奇、端端正正,虽不丑,但比起他爹爹可是差得远了,无论谈吐、举止。
司马文将口中水吞下,疑惑道:“何人?”
雀翎楼的主人叫张一耳,现已七十多岁,这个人生来便只有一只耳朵。
再如,江子颂疲惫地过来找他,桌上摆满了佳肴,甚是温暖。那人眼里满是宠溺柔情,刚吞下一口粥噗地吐了出来,咳嗽好久。原来楼里的老师傅有事回家了,是新来的师傅在顶工
如江子颂带着他逛闹市时,因为是节日气氛刚刚好,他刚准备开口,哪晓得人群中杀出一辆马车。爹爹护着他,神色严肃谨慎问有没有事,他只能将话吞下回答没事。
到了男子走出门外他也没有起身,瘫痪一般在床中大字躺着喘着气,犹如劫后余生。
到了房间一看,那人正摇着扇子,望去浑身闪闪发光,珠光宝气,必不是普通人。
张一耳本来向下的嘴角回复了平和,眼里多了慈祥,不由得轻松地说:“阿文啊祁山把你带过来真是好。”
放下裙摆,司马文看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点了点头笑道:“张爷爷放心,阿文晓得了。”
几百个人看一个人演,纵使再累也不能选择下台,这是唱戏的理儿。
《梨楼异》此为京剧中的一本奇书,绘的便是人世众态。
“来。”
司马文看着镜中的漂亮旦角叹了口气,不再追想这事儿。却没多想,是这场戏带来了某种契机。
“穿着紫衣裳,坐在最前排,姓贺。”
“唔,”江子颂动了动,睁开了眼轻笑说:“仲镜早啊。”说着用鼻子蹭了蹭少年的脸颊,甚是亲密。
他却不晓得父亲走之后,在门外伫立,将右手沾上的白浊用舌头卷入口中,笑的十分畅快,“这个小坏蛋。”
子颂。
也不知道是太爽还是太苦,眼泪从眶中砸在枕头上然后浸没了。
坐了片刻才喝口茶,便有楼里小厮进来请示说:“司马公子,有人请你过去。”
这次唱的是一名叫鸳儿的青楼女子喜欢上了一位教书先生,而教书先生却早成家室,被相思所挠日夜牵挂挣扎的戏段。
他想拒绝,眼前酒杯早已被满上,望杯中澄清液体不得不一口吞下,热辣的感觉从口腔直烧肺腑。
司马文便是笑自己痴心妄想,不敢做也不敢当,在意中人怀里偷偷自慰算什么
“来,司马公子喝酒。”
今儿这场戏,只有他一人是主角儿便十分考验自家功夫。
白发老人站在台布前,偷偷撩帘看台下的状况,见少年来了,叮嘱道:“今天下午来了贵客,你谨慎些。”
司马文能进到楼中完全是江子颂一看他嗓子好听有天赋,二是和张一耳有莫大交情,一个唱戏的、一个听戏的,两人互为挚交。
那紫衣见他来便笑开,爽朗道:“久仰雀翎楼大名,司马公子戏唱的真好,在下见识了。”
这女主人公是个泼辣旦,其剧段也尽是些俗世庸人的直白话儿,丝毫无闺门旦的腼腆姿态,掺杂的秽语淫词不在少数,所以《梨楼异》争议颇大,有人认为伤风败俗,有的人直道是珍品精品,再好的旦角也演不出其中风华。
“阿文上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