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悲呜声就愈大。
“那是什么声音?”她忽然感到很不安,不由自主地朝霁华倚近一步。
霁华深深看她一眼,无奈地低叹。
“开门。”他冷声朝守门侍卫下令。
“有通行令牌吗?”守门侍卫横枪拦住,喝问。
霁华朝小四使个眼色,小四立刻从腰间取出一包银子,扔进守门侍卫怀里。
“这就是通行令牌。”霁华冷冷地说道。
几个守门侍卫统统围了过来,一看见那包沉甸甸的、白花花的银两,各自很有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慢慢把城门拉开一道缝。
城门一开,那悲呜声愈来愈响、愈来愈高,chao水般地朝他们淹过来。
苏含羞受惊,整个人躲到霁华身后,在毫无防备之下乍见眼前的景象,顿时吓白了脸,呆滞得不能反应。
城墙边上挤满了躺着、坐着,面黄肌瘦、无力呻yin的灾民,个个污秽肮脏,散发着恶臭,有人抬眼看见他们,哀一喙便迭连四起。
“好心的公子小姐,有残茶剩饭,赏我一口吧,上天保佑您多子多孙,大富大贵呀!”瘦骨嶙峋的老人颤栗地喊着。
“公子、小姐,做做好事吧,可怜我爹饿死了,施口薄棺,来生愿做犬马,舍身图报啊!”一个女孩儿撕心裂肺地乞求。
“求求公子小姐……”
愈来愈多的声音朝他们涌来。
苏含羞惶然失措,眼前的景象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她难受得泪如雨下,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
她很少出远门,唯一一次走出南京城是在五年前,那年随同父亲远赴繁华的京城,是为了与艾刹成亲。
回到南京城后,她有很长一段时日足不出户,即使偶尔出个门,也是陪母亲去烧香拜佛,或是到邻近的名胜古迹游玩散心,她自幼到大生活富裕、衣食无虞,所见、所听、所闻都认为这天下便是富贵太平的,全然不曾想过在这人世间竟会存在如此悲惨的景象。
想到自己每天都吃着厨子Jing心炖煮的食物,不合她口味的她甚至连一口都不吃,而眼前这些人的眼里却闪着又饥又渴的焦虑之火,她的心里涌起一股罪恶感,还有揪得令她难以呼吸的心痛。
“你还好吗?含羞——”见她脸色惨白,霁华略微紧张地俯身轻问。
“这些人是……”她的声音哽咽破碎,泪水无法克制地流淌成河。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话慢慢再说。”他让苏含羞靠在他手臂上,扶着她走回聚宝门,坐上马车。
回程的路上,心灵受到极大震撼的苏含羞,一直怔怔傻傻地呆坐着,霁华默默看着她苍白失魂的小脸,后悔自己太过心急,没让她有半点心理准备,就贸然地带她走一趟人间地狱。
马车缓缓驶进城镇中心,小窗外的街景呈现着热闹非凡、丰衣足食的太平景象,苏含羞怔然望着车窗,怀疑方才自己所见的是不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她不懂,为什么城内城外会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乞丐?”好不容易难受的情绪淡下去一点,她低低开口问。
“那些人是灾民不是乞丐。”他柔声低叹。“扬州城南方发大水,冲垮了他们的家,他们无家可归,所以蜂拥到大城来寻找一线生机。”
“为什么守城门的人不让他们进来?”她气愤地说。
“一旦灾民涌进城,很容易引起暴动,到那时官兵和城里的百姓都会遭殃,不让灾民进城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他深深看她一眼。“你爹并没有给灾民妥善的照料,一任他们在城外挨饿受冻,甚至还订下苛刻的规矩,缴了纳以后才能进城,更令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苏含羞错愕不已,她不相信爹会做这种事!
“我不信!我爹他不会是那种人,你凭什么诬蔑他!”她异常激动地驳斥。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自己也亲眼看见了,由不得你不信。”他轻柔而有力地说。
苏含羞哑口无言,一时无力再反驳,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贪官酷吏。
“国库早就拨下二百万两给总督府赈灾了。”霁华冷然说道,紧盯着她惶惑不安的神情。
“二百万两?”她对这个数字实在没有多大的概念。“那是不是应该足够赈灾了?”
“照常理判断,二百万两全部用来赈灾是绰绰有馀的,但是……事实显然绝非如此,否则不会还有这么多灾民求救无门。”他平淡地说着,深邃的眼神密不透风地盯住她的眼睛。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苏含羞隐约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霁华如此理智严肃、凌厉逼人的一面,完全不像先前那副逗她取乐的倜傥模样。
“贪没赈银的事一旦查明属实,是要抄家问斩的。”他森寒低语。
苏含羞打了个冷颤,骇然大惊。
“你的意思是……我爹贪没赈银?!”她的心狠狠一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