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土布床帐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温简站在外间, 忍不住焦急地踱步, 见大夫出来, 赶紧迎上去问:“大夫, 师爷情况如何?”
老大夫慢条斯理道:“师爷此乃是积劳成疾, 外加受了风寒。一下子发作出来,见着便十分严重,其实不然。但仍需慢慢调养, 以免落下病根。”
温简放下心, 眉头却仍是皱着, 迟疑着问:“那依大夫所见, 师爷需调养几日?”
老大夫登时横眉怒目起来, 喝道:“县太爷纵是年轻不知事,好歹也要知道体恤手下的道理, 几日哪里够调养的?怎么也得卧床四五十日,每日里汤药不断, 以观后效。”
他虽口称县太爷, 口气却是拿温简当后生晚辈教训,温简也不在意, 连连给老大夫赔不是, 好生把人给送走了, 才抹了把汗。
谁让这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得罪了他,就算是县太爷也没好日子过。
温简将大夫的话交代给师爷家的下人, 才出了门去。
“卡!”,薛导大声喊,“子明,过来。”
王子明应声小跑过去,就听薛导问:“这一段,温简的情绪,你怎么想的,说说。”
顺着剧情回想一遍,王子明回答:“温简上任一年多,通过主动巡视、公正断案获得了民心,但也因此多了很多工作,大小事都要管,很倚重师爷的帮助,现在师爷一病,他既忧心师爷的病情,也忧心衙门的工作,所以得知师爷不是重病之后,还是非常发愁。”
薛导点拨他:“你的分析没错,但是子明,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观众在电影院看电影,不会分心去做其他事。你必须每一秒都在人物里面,人物的情绪是非常重要的,你急,就得一直急,不是说那一段急了,后面就能松了,不能缓,这么一个镜头,你得从头急到尾,半点不能松劲儿。在这个基础上,再来处理送走大夫、交待下人这些表层情绪。你得记住你急,然后从动作、眼神里把这种急一直传达给观众。”
连累导演这么长一篇给自己解释,王子明实在是有些窘迫,惭愧道:“我明白了,抱歉,薛导。”
薛导拍戏时倒是脾气突变得十分耐心,看不出老小孩的任性样,反而还安慰王子明:“这很正常,第一次拍电影、一点错都不出的,我拍戏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别有包袱。”
王子明点点头,小跑回到开头的位置,薛导看了看监视器,嫌弃灯光太假,指挥灯光师调了调补光,可怜的灯光大哥从小灯换到大灯,最后扛着大灯挪到五十米开外,薛导才满意了这个补光效果,示意副导喊道:“各部门准备,各部门准备,123,开始!”
场记一打板,拍摄再次开始。
温简满面忧愁地坐在外间的木椅上,搭着扶手的手指握紧又松开,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厅中焦急踱步。
看见老大夫从里间出来,赶紧迎上去问:“大夫,师爷情况如何?”
老大夫慢条斯理道:“师爷此乃是积劳成疾,外加受了风寒。一下子发作出来,见着便十分严重,其实不然。但仍需慢慢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温简稍稍松了眉头,复又拧起,迟疑着问:“那依大夫所见,师爷需要调养几日?”
老大夫横眉怒目一阵教训,温简脸上忧愁不减,语气倒是缓和下来,说:“是后生考虑不周了。您消消气,师爷的病还仰仗您老人家多多看顾,您多见谅。”
老大夫这才敛了神色,丢下句“记得差人去老夫那里取方子抓药”就走,温简往外送了几步才回过身来,唤来下人细细嘱咐了一遍,这才匆匆出门去了。
“卡”,薛导语气平板道,“过。”
王子明稍稍松了口气,便接着演第二场。
电影与电视剧的拍摄不同,电视剧大多有足够的时间拍摄,往往会按照故事发展的顺序来拍摄,而电影则涉及到天气、场地、资金、演员档期等等限制,除非特别大牌又不差钱的导演,否则一般是按照场次拍摄,拍好一个场景里所有的戏,再赶往另一个场景拍摄。
便是按照场次拍摄的戏,现在的场景是师爷住的厢房,这地方有三场戏,一场就是王子明刚拍完的师爷卧病,下一场要拍的是县令发现钦差的不对劲、前来与师爷商议的戏,还有一场,是县令听闻钦差回朝后被构陷谋反、告知师爷自己要去京城为钦差求情的戏。
扮演师爷的是个老资格演员,其实出演了很多部电影,但大多是没名没姓的龙套角色,很多观众看电影时会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叫不出他的名字。
第二场戏一打板,这位男演员就进入了角色,偷闲的师爷靠在枕头上,装出一副气虚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难道这人有所图谋?可是我们小山县穷山恶水的,县衙都偷不到什么东西,人家能图点啥呢?可恨卑职卧病在床,不能为县太爷分忧哇。”
温简急忙安慰道:“师爷病重,原就该好好调养,倒是我不该拿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烦扰您。”
师爷用袖子掩住嘴,十分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