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冲突过后,单戎反而缠人了不少。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事,反而还以此为乐。与文却思独处时,他总喜欢抓着文却思的手翻来覆去地欣赏,然后莫名其妙笑起来。
文却思打过他一次,之后也懒得再装样子,虽然仍会遵从他的要求,态度却比较爱答不理。单戎每天找他一起吃饭,课间闲着没事时也会把人召到身边。
在学校课间去见单戎的时候,五次有四处是他带着纸笔见缝插针地解题。单戎在边上撑着下巴看,也不知是真是假地说他浪费美好时光,却从不阻拦。吃饭的时候他也就冷冰冰地吃,敷衍地给单戎夹一堆菜,青椒辣椒姜蒜什么的统统夹到碗里。
单戎是个挑食的家伙,这也不吃那也不喜欢,拿筷子拨自己的饭碗时,一张俊秀的脸就露出抱怨的表情:“学长也太过分了吧,这么欺负我。”
“你让我给你夹菜的。”
嘴上说着自己被欺负了,吃的时候单戎却基本上来者不拒,除了姜和辣椒会挑走,别的都捏着鼻子吃进了口。
文却思偶尔斜眼看他,就看他脸上颇有股委屈劲,仿佛被家长逼着吃讨厌东西的小孩子一般,竟然还透着点儿天真的意思。
他有时像只恶毒聪明的孤狼,有时却又表现得几乎是个普普通通、喜怒来去都极快的小学弟。纵使早已明白他本性,这种矛盾感也时而会让文却思感到恍惚。
恍惚却又不适。
尤其是他盯着自己时,目光中那股探索又喜爱的意思,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两个人勉强和平相处了一个半星期。文却思在他那儿多了一点自主权,多了一点人权。两人没再上床,在外头时,单戎也只是举止亲密了一点,并不出格,宛如真正成了关系纯洁要好的学长学弟。
单戎做事张扬大胆,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总到他教室门口堵他。一开头,班上同学还会问文却思是不是被找麻烦了,他用三句两句话糊弄过去,后来单戎来得多了,大家也都习惯,接受了“大概是高一那位来头不小的学弟真被学长折服了吧”这种自我解释。
文却思生怕多说多错,从不争辩——冷处理就是降低他人关注的最好手段。
期中考将近,文却思终于向单戎提出,要他少来找自己。
单戎口气懒洋洋的,不满道:“我见不到学长会很寂寞的。”
“我要复习,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闹。”文却思顿了顿,道,“可以期中考后给你补回来。”
单戎可以扰乱他的生活,但绝不能拖住他。事有轻重缓急,单戎可以不在意,他却不可以。
对方眯着眼睛,趴在桌上从下往上盯他,角度问题,竟然有种被冷落的小狗的错觉。文却思别开头,半晌,才听单戎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既然学长这么忙,那我也不能强迫学长嘛。”
他做的强迫的事从来不少,现在说这话,却丝毫不亏心,仿佛是自己吃了大亏一样。文却思默然,他又粘乎乎地凑上来,把他的学长细腰一把搂住了,笑嘻嘻地说:“既然要少见学长了,那我先吃几口,不过分吧?”
单戎把人压在小包厢里深吻了许久。出来时,文却思颜色极淡的嘴唇都被他吮得艳红,恼怒地对镜看了一会儿,恨不得去买个口罩来遮着。
单戎很遵守约定,一连三天没来sao扰他,只不过偶尔给他发点儿短信,强求他陪自己聊几句。文却思复习得天昏地暗,每次看到短信,至少都在半个小时之后了,回过去时,单戎又要回他:“没关系?我知道学长很忙。”
时间很快到了又一周周末,单戎仍然没有出现。
文却思的生活仿佛褪去一大片Yin影,几乎要重新归为平静了。
这周补习结束时,周阿姨给他结了一个月的补习费用。拿钱总是开心的,他手头宽裕些许,心里头重担也暂时地放下了,奢侈地买了只鸽子炖了清汤,带到医院去见母亲。
快到病房门口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站着,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一个熟悉的人迎面慢悠悠走来,手里拿着张纸,似乎在认路,略微一抬头见到他了,便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单戎把手里地图随手揉了丢到边上垃圾桶里,皱着眉头道:“学长,医院的路真难认啊。”
文却思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单戎眨眨眼睛:“来看看上次被我打进医院的那几个废物。”
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文却思对此未有耳闻,然而也不会蠢到相信他这个借口。
在妈妈病房门口遇到单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文却思身体绷紧,似乎连血管也凝固僵化了,警惕而紧张,面上是显而易见的防备。
单戎又开了口:“不过我以为学长是真的一点空闲都没了原来还是有时间留给阿姨的嘛。”他走近了文却思,征求同意似的拉拉文却思衣袖,笑得坦然大方,“学长,正好我也想探望一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