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笑之见着昏睡间也不住往他身上依偎蹭靠喃喃呓语着什么“别走”之类梦话的奶孩子，转头看了眼方雨亭，哪怕一话都未说却已交代了一切。
大名鼎鼎神魔都不敢相惹的冷面金刀佛，乾阳中最惹得世人青睐的北镇抚司指挥使。他的爹，袁笑之。
虽听方雨亭这般说着，可袁小棠还是闷闷不乐。因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怪症状。
比如他再怎么努力练武，力气却始终大不了多少，往往一招就被袁笑之的金刀给震了开去，直直后退好几步。
指挥使想要隐瞒，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一年袁小棠十四，白日里本应了袁笑之去练武，却直到日上三竿都没能起来。袁笑之眉头一拧地就推开房门，却见那孩子腰带衣裳扒拉了一地，半身赤裸地在榻上翻来滚去，口中喊着“热好热”
袁笑之封锁全府不得走漏风声，将那小子带到宫城名苑冷玉泉足足泡了三天才捱了过去。三日后袁小棠面白如死皮肤发软昏睡在袁笑之怀中被带回了府邸，方雨亭远远看着，想上前却有些踌躇。
那是袁小棠第一次的潮期。
彼时袁笑之就闻着了隐隐的异香，如同千树逐花热烈盛放，又带着少许体肤自有的奶味。混于一处，辨不清晰。,
袁小棠那日醒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便是守在床侧的方雨亭。两眼蓄满了忧愁，眸中倒映着他苍白面色和瘦削身形。
那时的她不知那冷玉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对父子之间，自此到底生了何等的结。
“我记得我好像在一片水里怎么一转眼就回了府哎小亭子，是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袁笑之倒也没发怒，只不过板着脸面如寒霜，低语声冷成了玉树素枝上的冰碴子。
是要秉承家业，当个锦衣卫效忠皇家立下汗马功劳的。
那时袁小棠病得厉害，躺在榻上不停地打着哆嗦，口中不住虚弱呼吟着“娘、娘！”
若是个太阴，便只能养在闺中等着嫁人。又如何当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为君王做事为百姓做人的锦衣卫去。
袁小棠心头莫名一跳，压住慌乱装作毫不
直到生了斑发了霉，一切才开始败露。显山显水地，显出了一点心意。
看来有些宿命注定逃不过。
那时的袁小棠还不知道是什么在发生着变化。就像霏霏雨日后哪怕长空霁晴，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是有湿漉漉的薄雾在如纱如网地浸透一切，笼罩一切，缚住一切。
直到那时，闻着满室浓烈馥郁犹如一厢花影怒如潮直击神经催动情欲的鲜明异香，他心口才滚烫一跳，翻覆如海。
比如他有时也会看着男人发呆。
比如他轮廓样貌愈加柔和，不得不扎起了头发不再披肩散发。
袁小棠恶狠狠说着，那样子像极了张牙舞爪的一头幼兽。
方雨亭年幼帮不上什么忙，福伯年迈也不得操劳，这可苦了从来不太会照顾人的袁笑之，在床侧又是敷冷巾又是盖棉被又是换水擦身劳累了许久。
明明本该竹子拔节一个劲往上窜的袁小棠长慢了许多，往往与他同岁的方雨亭已经出落得英姿飒爽亭亭玉立，他却还比方雨亭矮了半个头。
“好了，别不开心了。指挥使说了，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所以小时才会长得比女孩子慢。等日子久了就会好了，小棠你别灰心。”
太阴只要条件成熟，便会开始发情，而潮期便是他们欲望最难熬的时候。这如同常人女子的葵水，有的来得准，有的来得不准，潮期有一年一次的，也有半年一次的，更甚者也有一月一次或者半月一次的，太阴不同，潮期也不尽相同。
袁笑之只当孩子捂出了一身汗所以气味浓郁了些，只是在那之后，事情开始越来越怪。
“袁笑之，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对我好只是因为天机宫！你觉得太阴就当不了锦衣卫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格是不是？”
说回眼下，袁小棠与袁笑之一同在外办案，这是袁小棠进入北镇抚司当上锦衣卫后的第一个案子，只要此次圆满完成回去必能扬眉吐气。只是没想中途生了变故耽搁了些时候，袁笑之算计着他潮期将至，硬要送他回府安顿，袁小棠自是不依，耍尽了各种手段都没能让那人心软，瞪着双灼灼的眼似要刺进人心头里去。
可这一切，在袁小棠的母亲、袁笑之的发妻，“明心”染病逝世后，便支离破碎变了模样。
静静的，像是蚕食，又像是扎根发芽。
倒不是有什么念头，只是看着而已。更多的时候，他会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追逐了许久的那人身上。
方雨亭不知自小便想着当锦衣卫的袁小棠该怎么熬下去，她满目复杂地看着那人，半晌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是我。”
又比如
“你喊我什么。”
袁小棠挠了挠后脑勺，那神色看着有些没心没肺，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度过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个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