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妲己(一)</h1>
天色昏暗,周围是一片死的寂静。明明是人山人海,却没人说话,那些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吭声。一个个身穿甲衣,脚踩黑靴,手持长剑,背对着辕门,将辕门层层围住。
肃穆又庄严。
辕门处站着几名男子,或老,或少,或壮年,他们怒视跪在地上的女人,却又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下跪的女人手脚都被捆着,身旁站了名手拿大刀的刽子手,满头的金钗散乱,悬挂在发丝上摇摇欲坠,虽然看上去有些窘迫,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艳。
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女人的出现看上去与周围格格不入,但最吊诡的地方在于,这场景偏偏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女人轻抬美眸,扫了眼台上的人:姜子牙、哪吒、李靖、杨戬、韦护、雷震子、黄天虎,莫名其妙的笑了。
为首的姜子牙见状,大声怒斥嫣然含笑的女人:“大胆苏妲己,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改!”
女人没有答话。
姜子牙又道:“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知罪么……
女人陷入沉思,却不得其解。
她哪儿错了?
随即,女人抬头望向前方,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一座山丘。
那是她出生的地方,那里青山绿水,云雾缭绕,有个不怎么吉利的名字——轩辕坟。她自幼生在那里,从狐变人,那时她也不叫苏妲己,只是因为有九条尾巴,所以大家都称她为九儿。那时她只是一只狐狸,一只潜心修炼的狐狸。
修炼的日子清苦又无聊,她很孤独,因为整座轩辕坟只剩下她这只狐狸。以前同她一起修炼的九头雉鸡Jing、玉石琵琶Jing都修得人身,下山去了,虽后来也偶尔变回原形,回来过几次,但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她们便匆匆离开了。所以九儿一心想着赶快修炼成人,然后下山,到人世间去,看看那里的繁华与热闹。她听说了很多关于人间的故事,她也很想像九头雉鸡Jing、玉石琵琶Jing那样,到人世走一遭。
她对那个世界充满好奇。
是什么时候修得人形的呢?大约是一千年。记得成人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风徐徐,是个游山玩水的好日子。刚拥有人身的九儿有些不自在,没了狐狸毛的遮挡,微风吹得有些凉飕飕,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想也不想的离开了生活已久的山丘,满怀期待的来到人类生活的地带。
下山遇见的第一个人类,是个矮她半个身子的垂髫孩童。孩童布衣草鞋,手拿馍馍,渣子掉了一身,站在田埂上,扬着脑袋问:“姐姐你怎么不穿衣服?”
九儿瞧瞧孩童,又瞧瞧自己,发现两人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况且她也不知道衣服是为何物,只能朱唇翕动,抱有求知欲的问:“衣服?”
孩童点头,乌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对,衣服。”
“母亲说,人都是要穿衣服的,不然会被人笑话。”孩童的小脸皱在一起,绞尽脑汁的替九儿想了个理由,“你是不是没衣服呀?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不穿衣服呢。”
她是没衣服,孩童说的没错,九儿认同的点头:“是啊,我没衣服。”
孩童很满意自己的猜想,觉得自己聪慧伶俐,尤其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更得意了。她欢快的拉起九儿的手,笑出两颗小虎牙道:“我妈妈给我新做了衣裳,我借给你穿好不好?不过你要记得还我,因为我也没几件衣服。”
她的确没有衣服,而人似乎又必须要穿衣服,她好奇人是怎样生活的,所以很想试试孩童口中的衣服。
“好。”九儿轻声答应。
孩童很开心,牵着她的手往村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