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行,那只能算零钱。」
「蛤?」我好想哭,因为我连两万都没有。
「不是我爱炫富,事实如此。内地更有同行,以亿起跳的生意才会接。」
「好天文、好梦幻,离我太遥远了,我真的太孤陋寡闻。老实说,我和同学组园艺工作室,打工赚零用钱。好不容易接件十万的案子,就够让我们爽好几个月了!」
「脚踏实地,也不错啊!」陈大松把钓竿塞入我手里。「浮标在动,鱼上勾了。」
我当然会钓鱼,轻松拉起一尾,二指宽的鲫鱼。
「太小了,放回去。」他说。
「你根本不是在钓鱼,在钓人对不对?」
陈大松拉起另根钓竿,饵空了。他重新装饵,边说:「钓鱼并不一定要吃,修身养性可以思考很多事情。像现在你应该很关心、很想知道,我会怎样对付你舅舅。」
「地下钱庄逼人还债,新闻从来不缺,不是吗?」
「我得到线报,你舅舅这几天,确实在这附近出没,应该很想回家过年。遗憾的是,为了给我老爸有个交代,我必须抓到人。只好让我的手下,守着所有出入口。」
「我舅舅根本没钱还,抓到人,你会怎样?」我心里有数,二舅大槪躲在哪里了。
「每行都有行规,干我们这行的,绝不能心软。你也应该看得出,比起别人粗声粗气,我已经非常的客气。如果我说,失去一只手脚,至少命还在,你能接受吗?」
我知道,陈大松绝不是在吓唬。我不解的是,以他的身份与立场,闲聊没必要讲那么深入。他如此客气在坦诚,超出我所能理解的范畴。「我很笨,你能说白点?」
「我一直相信缘份,更相信,缘份不止天生注定。积极去争取,往往促成更多良缘。事实证明,我坐在这边等,你逛到这里来。表面上是巧遇,实际上是我用时间与耐心所换来。也证明,我们真的有缘。假如我说,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你相信吗?」
这话很突兀,吃惊之余,我又多了一个问号。
「以你的经验,以及背后可运用的庞大势力,怎会让我二舅给骗倒?」
「哈!你踩到我的痛处了。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相信,竟会栽在你舅舅手里。一句话,我过于托大,完全不知。你舅舅在伪造这方面,技术竟会如此的精辟。」
原来,他败在自负上。
如果哄女人算专长,那么我二舅便拥有二项专长。他年轻时曾在印刷厂当过学徒,看我拿奖状回家。他三弄四弄,弄出两张奖状给我二位表哥过过瘾,后来也帮兄弟弄假证件。外婆得知后,先发制人说:「你爱匪类,恁母我,无法管,趁早将话讲清楚。你耳朵挖干净点,给我听仔细。你要是敢印钞票,我就将你的双手,斩下来养猪!」
黄柳妹嫉恶如仇,是个言出必行的女英豪。底牌既然掀开,二舅比谁都清楚,再缺钱花也不敢向天借胆。没想到,他脑筋转个弯,竟把陈老千骗到团团转,惹来大祸。
「陈老板!你愿意跟我讲这些,能不能再行行好。我二舅真的没钱,我愿意帮他还,但得等我毕业以后。还有,请你大发慈悲,先把利息冻住,免得利滚利……」
「你很直白,重感情博义气,是我喜欢的典型。眼下有个变通的方法,我根本不要你还钱。只要你点头,帮我完成心愿。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必须先声明,纯粹出于爱慕,绝无半点看轻之意。事情缘于王品轩,你应该不陌生吧?」
「你们也认识?」事情急转直下,让我应接不暇。
「我们是某俱乐部的会员,彼此分享许多事情。品轩前阵子去当兵,你知道吧?」
陈大松主动告知个人私事,同时暗示,他也是同志,也间接透露,王品轩喜欢吹嘘,来引人注意的个性。竟然不顾江湖道义,把一干炮友当故事炫耀,等同出卖。我们已经很久没连络,他去当兵,黑懒仔也没提过。「上大学后,我就没看过他。」
「以前,我常听品轩谈过你。去年来他家作客时,曾在镇上与你擦肩而过。我不讳言,明知你舅舅根本还不出钱。原本以为,这片土地迟早属于我,三不五时,我可以来渡个小假,运气好时,可以像现在这样,与你闲话家常,培养感情。」声音顿住,陈大松定定注视,表情像要讨取什么的热衷,类似黑懒仔求我干的时候,难道……
他微微笑着,彷佛看穿我所思。
也等同默认,让我受宠若惊,不知该讲什么才好。陈大松轻咳一声,启齿说:「你很聪明,我也不爱拐弯抹角。事实上,我爸已发出追杀令,稍晚后援人马会带猎狗前来,纵算翻遍整座山,也要把你舅舅揪出来。说这事,不是要威胁你,是要让你清楚情势。我不是真正主事的上帝,也有力有未逮的难处。但私心作祟……」他伸手一握,把我粗糙冰冷的手,包覆在柔软的温暖里,接着说:「为了你,我情愿牺牲某些利益。当然,你对我了解不多,会疑虑是正常。我要强调的是,从品轩嘴里,我对你认识颇深,倾慕已久,很想与你做朋友,让你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