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定是破败的死灰。
而且,符翎不是城中伤势最重的人,
“好。”商从谨坐在不远处,又问了个无关的话题,“你冷不冷?”
“……还能忍。”叶央迟疑片刻后回答。反正黑灯瞎火的,对方也分辨不出她说谎了没有。
“哗……”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携风而来,发出极轻微的响声,叶央看不清,但下意识的反应还在,劈手接住,却发现那是一件仍然带着体温的……外袍?
屋里只有半张土炕,她和商从谨一头一尾坐着,将地方占满了,“衣服给了我,今夜你怎么过?”
这可不是彰显风度的时候,叶央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外袍还回去。少了这件衣服,她最多冻个半死,但商从谨没了外袍,恐怕熬不过今夜。
“战士们能团团挤在一起睡觉,你总不能和他们一起挤着。”商从谨想得很全面,声音轻飘飘的,“我去同符将军……”
话未说完,叶央便明白了,不迟疑地将外袍披在了肩上,灵活地蜷缩起来。
屋里传出簌簌的脚步声,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大约能听出那是商从谨下了土炕,向墙角的符翎摸索而去。
那个角落是屋子里唯一吹不到风的,商从谨慢慢伸手摸了摸,触及到符翎的头顶,慢慢蹲了下来,紧紧地挨着他。
叶央觉得很暖和,不光是因为身上多了件厚实的外袍。
那衣服有着战场上的血和泥土气息,和京城里那些价值几百两的龙延香不同,却莫名的更让人安定。
如今这种情况,商从谨就算命令全城的将士把衣服脱下来给他取暖,也合情合理。可他还是选择了不接受任何付出,还照料两个人,将外袍给了叶央,然后用体温帮助重伤的将军,度过沙城寒冷的夜晚。
“说真的,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能跟着过去挤一挤……”
喃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复而消失,然后是叶央的一声轻笑。
今夜很快过去,阳光划分生死。
叶央醒过来的时候,绣着龙纹的外袍还在肩头,而抱膝蜷起的睡姿也没变过。或许是习武养成的毛病,她睡觉一直不很老实,眼下这么规矩,肯定是半夜下意识换过睡姿,又因为太冷缩了回去。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符翎和她几乎是同一时刻醒来。
——醒过来以后,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张,Yin沉沉闭目休憩的脸庞。
“啊!”他惊呼一声,发现自己挨着的人是谁后赶紧退后,因为牵动伤口又疼得抽了口冷气。
商从谨被声音吵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符将军……半夜时你的伤口附近似乎冻僵了,现在四肢可有直觉?”
叶央在旁边瞧着这幕,突然觉得符翎醒来之前,在商从谨身边显得挺小鸟依人的。
“臣臣臣多谢怀王救命之恩,冲撞王爷,万望恕罪!”符翎出身名门望族,自小受到的尽是忠君爱国的教育,而今看来,那教育里肯定不包括“天寒地冻和皇帝的儿子挤一宿”,所以他的表情很惶恐,也很欣喜。
从前很少听说这位王爷的消息,等到接触了,倒是觉得相当平易近人……
“好了,你要是惶恐够了,咱们来说些正事。”叶央从土炕上跳下来,将那件外袍扔给了商从谨,“正事就是,突围,现在!”
因为一整夜身旁都有个热源,符翎只是觉得四肢僵冷,却还能动弹,他知道醒来后越是蜷缩就越冷,打算活动一番,一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晕,又赶紧扶住了墙,“说的有道理,李肃元帅那边如何?”
“我们这边一旦进攻,想来他们也会出兵。”叶央回答得很笃定,“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大祁军队在离沙城不远的地方驻扎,随时都能出兵。她也是清楚这点才会选择休息一夜后便迎敌,神策军已经没有退路了。
开门,迎接新的一日。白天有了太阳,便有了生机。一番点兵之后,有五人重伤,终究没能熬过昨夜。叶央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简单地下达了军令,然后挑选出还能一战的士兵,随她同去。
“符将军,你的伤势并不能再上马,不要跟过来给我们拖后腿。”她说话很不客气,在人前直接喝止了符翎的动作,眼底那一抹悲悯却无声地祈求他回去。
符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总体来说还是偏灰色,看她语气坚决,咬了咬牙,还是停止了跟随的脚步。
他已经完全拎不起刀了,这件事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可若说什么都不做,符翎绝不甘心。
商从谨见他被叶央教训了几句,倒挺高兴,颠颠地跑过来,牵起一匹军马就要骑上去。
“你也不准去。”千军之前,叶央同样没给怀王的面子,顺手将垂在脸侧的一缕乌发别到耳后,“如果不能将敌军尽数击退,突破不成,我们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那时候商从谨落入敌手,恐怕叶央她祖宗死而复生亲自作保,都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