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极为惊讶,直起了身子,玩味的表情一闪而逝。
“是望月,汲望月……他提起过你……”
叶朵澜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失声喊出这个名字。
那女子莞尔一笑,“别动,你现在乱动,一会儿身体就会碎了!”
见黎倩要走,她不知怎么,忽然忍住全身的痛意,抓住她的手腕。
松了一口气,黎倩的白衣已被那污血蹭脏,她慢慢脱下自己和朵澜最外层的衣衫,扔在角落的一个火盆里,点火烧了。
一个被冰封多年的名字,突然就这样轻易地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说出来,黎倩有些百感交集。
剧痛过去,转而为四处流窜的淡淡麻痒,皮肤下的血似乎流动得极快。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
她弯了弯眉眼,果然信守承诺,飞快出手,将那最后一枚银针扎入叶朵澜眉心。
黎倩喃喃地碎念着,似乎累极,体力不支地靠在桌边。
那浅浅的黑色印记,不断加深,扩大,最终,挤出皮肤表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有太多不被人知的甜与苦。
“朱儿!”
见她不说话,黎倩走近,平息了怒意,一缓慢地收回银针。
“他经常……望月他提起……”
颤抖出声,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
叶朵澜同为女子,也看得有些失神。
最后一片白色的衣角,刚好被烧成灰烬,落入火盆中。
扎入身体的针尖开始轻轻晃动起来,在小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针眼儿处,渐渐浮现出浅浅的黑色印记。
要不要说,可不可以说?
“咦……”
就是她,就是她啊……
虽然她在笑,可是,蓦地,叶朵澜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还有最后一,说说你是谁,来广宋山做什么?”
“我是个孤儿,被望月收养。”
朵澜看着她因为皱眉,而显现出的眼角细纹,有些怔然。
是……黎倩?!
十数被烛火淬过的细针,准确无误地封入叶朵澜周身的若干大,银针扎入肌理,针身抖了几下。
黎倩似乎有些惊讶,半晌,才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怅然道:“我有好些年,没有听见过自己的名字了呢。小姑娘,你是从哪听的?”
想要挣扎起身,然而还不等她支起上身,那原本在眼前的女子已经一个闪身,瞬间到了她面前。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名字呵,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唯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盯着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绝世容颜,慢慢启唇道:“我是一个杀手,我要见吕书辞。”
黎倩美目圆睁,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手指狠狠抠着桌子边缘,几乎要按出血来。
她扬声,唤着贴身侍女,“给这位小姐准备热水沐浴!”
那应该是她在雪地里待了太久,寒气渗入体内,引发的毒症。
扬起脸,叶朵澜鼓足勇气,吐出一句话,“我叫叶朵澜……”
女子轻轻抬起她汗湿的一张脸,仔细地审视了半天,在她眼前举起一针。
“收养……收养孩子……”
声音轻柔,说不出的好听,如若不是对方一身妇人打扮,她都要以为,这女子不过双十。
直到那最后一刻,残忍的谜题才揭晓,她的爱使她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不管你抱有什么动机,要么,安安静静留在这里,要么,现在就下山!”
“我夫君下山了,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等他回来,我带你去见他。”
“住口!”
“屏住气,不要妄动!”
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凑近了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都传入了朵澜鼻中。
黎倩忽然坐下,按住她的肩。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像个寻常母亲那
那么一小段距离……”
朵澜靠在床头,半阖着眼,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不再那么苍白得可怕。
“杀手不是应该到死都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么……”
“你……他是你什么人?”
“没有这针,你会很痛苦的,说罢。”
丝丝乌黑发亮的血流,从各个针眼儿处缓缓流出。
她这边正犹豫着,体内好像忽而出现了异动,只见身上的二十几针齐齐摇动,发出金属特有的“铮铮”之声来。
她一度温柔的嗓音里,也添加了一丝凛冽来。
她的侧脸,映在对面的墙上,被那一跳一跳的烛火照着,极美的轮廓。
叶朵澜情不自禁地噤声,这女人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令她有些没来由地胆怯。
那伸出的细长手指,好像被肆虐的火舌烧到了似的,急急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