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衫，在凄风冷雨中，掀起一道飞扬的弧度。
然而输赢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那样骄傲，那样冷淡，宁愿是死，也不可以被人看轻一丝一毫，他从不求助于人。
他见她已飞出好远，才半弯下腰，将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血慢慢吐出。
快！疾！猛烈！
朵澜垂下头，立在一边，“我的剑，在房中，我这就去取。”
剑身在雨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映着她的脸色。
叶朵澜咬牙，反手握住剑柄，绞着细眉，身轻如燕地从小窗中飞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叶朵澜美丽的眼睛里，有一种迷茫和痛苦纠结。
现在想来，倒仿佛是汲望月，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和担忧，而故意提议的。
她讪讪，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场比试，本就来得蹊跷。
望月赤手空拳，只用一只手，已经与她拆了数十招。
头顶上，赫然是一轮满月！
“我们回去吧……”
是的，是的，那才是汲望月的脾气。
“走，还是不走？”
今天，是十五……
卷三 盛放 069
他的剑逼在她的肩角，因为动怒，而满脸煞气。
“走！”
汲望月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张脸透着大病之人才会呈现的青白色，咬牙怒道：“你先回去！”
联想起他的脉象，叶朵澜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寒毒。
这绯红，衬得汲望月此刻鬼魅般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三分血色。
她是输了。
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的轻功还不错，由于先行一步，故而早到，须臾间，望月也已闪身而至。
望月接过，右手轻轻推开了剑鞘，只露出三寸剑身，只见明晃晃的剑光霎时撕裂了夜的宁静。
暗夜里，冰凉的雨打在望月身上，他暗暗运气，那细密的雨丝便仿佛浇注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反弹出去。
“百丈外，先回听雨楼者胜出。”
大雨倾盆，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苍茫的黑夜顿时吞噬掉她的身影，带起的一阵疾风，夹杂着雨丝，打在汲望月的身上。
“望月，我们回去罢。”
汲望月手持火，冷冷地开口。“我死不了，你再提那个人，我便捏断你的脖子！”
顺着那细长的剑身往上看去，汲望月脸色依旧苍白，神色安然，若非嘴角上一丝触目蜿蜒的血迹，那安详寂静之态，叫她以为，他是在教她剑招。
汲望月的腔里，沸腾起一种渴望，一种对于温热的血的渴望。
风吹起他的发，妖冶，如鬼魅。
说罢，一甩手，将手中的火剑，抛给朵澜。
火，同体如水晶般剔透，剑身绯红，在蒙昧的雨丝夜色中，流转着清冷孤傲的幽光。
“你的剑呢？”
叶朵澜一手握着剑鞘，另一只手已经空空如也——剑，已经被望月夺去。
雨幕中，一道如血的火光从眼前炸起，带动着逼人的剑风向她袭来！
发寒的身体仿佛死去一样无法动弹，然而神智却比平日更加敏捷，他盯着面前宛若一朵蓓蕾的少女，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茸毛，像是颗鲜嫩的*。
其实，就算她想躲，她又如何避得开望月的剑？
在他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圆罩，雨丝落下，便纷纷弹开，偶尔有躲闪不及的雨滴，一沾到他的衣角，便顿时凝结成为透明的冰粒儿！
她与他面对面，站在那棵老树上，雨丝渐渐打湿了二人的衣衫。
剑尖之上，似乎涌动着一簇火球儿，在她未看清之前，已经抵*的左肩。
电光石火间，叶朵澜动手了！
剑气逼人，他暴喝一声，以手背为刀刃，夺下了她手中的剑。
慢慢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汲望月足尖一点，同样闪身飞出。
与望月。
“现在，是不是放心了？”
她不能不尽全力，因为望月最恨，下不去手的人。
望月执剑的手，在隐隐颤抖，那彻骨的寒，从尾椎处一寸寸升上来，沿着骨缝儿，一点点吞噬着他。
叶朵澜十五岁生日那年，汲望月松了她一柄上古宝剑，含影，暗指要她多多内敛，*江湖，切不可锋芒毕露。
恍惚之间，她竟然忘记了躲开。
望月说罢，再不看她，比了个叫她先走的姿势。
他大喝一声，目眦欲裂，那破空的声音震得满树的残叶簌簌落下。
一向在汲望月面前乖巧柔弱的少女，咬紧了下唇，眼中似有光芒隐动。
百丈外一棵参天巨树上，朵澜已经踏在一*细的树枝上，手里握着望月的火剑。
望月却彷佛有些不耐，挥手道：“算了，你用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