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清秀又不失英气。
筠川爽快地笑道:“那行,以后我便喊你一声柳哥吧。”虽说感觉柳哥这称呼太过秀丽,像是什么青楼的女子所起的名字,可是,若是叫冀哥的话,又感觉更加诡异……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柳冀自然是不知道她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应了一声,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目光中却仍是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二人很快到了四坊斋,照例又是狼吞虎咽、囫囵吞枣地吃了烤鸡腿,满足了自己的果腹之需又带上了足够的干粮后,再次踏上了征途。启程时已是未时,太阳高悬,于是改走水路,希望能够寻得一丝Yin凉。
“柳哥,你一直都外出游历吗?总感觉你挺博闻强识的呢。”筠川坐在船上,啃着刚买的寒瓜,拉了拉柳冀的衣襟问道。柳冀的目光闪了闪,随意地说:“前些年和母亲一起常外出游历,道听途说了不少事情。”
“那你母亲呢?怎未跟在你身边?”
他面色一僵,目光中升腾出一种冷意和淡淡的杀气,说道:“不在了。”她心中一惊,旋即带着歉意说:“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无妨,前尘往事罢了。”他摆了摆手,柔和中带着一丝疲倦。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在心里问自己,也想问问母亲——生来尊贵,可是却去的如此卑微,那一切真的值得吗?
可惜谁都给不出一个答案。
“我幼丧怙恃,是师父把我抚养大,如今,师父也去了。”筠川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打破了他的思绪。他先是惊诧,旋即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像是想给予她一些力量:“川儿,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啊,要往前看。”
“是啊,人要往前看。”她喃喃地说。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此言大概正有此意。”柳冀浅浅地笑道。
“确乎,我们讲求的实是‘无尽’二字,天地间歌舞永存,是为永恒,个人遭际,一己得失,无需计较。”筠川目光茫远,神色间仿佛包罗万象、海纳百川。
“没想到川儿竟将之看得如此通透,真叫我佩服不已啊。”
“也就是刚悟出来的……”她干笑道,旋即正色:“柳哥,你曾言与那创造浮生六决的前辈有些关系,前辈可是你的重要之人?你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前尘往事?”
柳冀垂下了头,这时风席卷而来,带着一丝花香,馥郁了整艘小舟。河面微泛清波,风光潋滟,柳枝随风飘扬,轻扫过船篷,传来沙沙的声音。
“很重要。”他的语气郑重地近乎肃穆,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筠川:“我只是,想把当时的情景重温一遍罢了。”
或许是觉得他的表情太过庄重,她不禁问道:“是为了怀念吗?”
“不,”他淡淡一笑,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是为了耻辱。”
小舟行得极为迅速,到了傍晚,他们又改走陆路,马不停蹄地赶路。此时,黑夜沉沉地落下,街坊人烟稀少,只有马蹄声和远处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四处一片漆黑,只借着手上灯笼微弱的光才看得清路。
筠川总是感觉有什么沙沙的声音,说不清是脚下的马蹄和路面摩擦的声音还是一旁树林中传来的奇怪声响,在这样沉寂的夜中添了一丝Yin森和幽寂。
虽然并非畏惧,但是——要是他在就好了。心中莫名闪过这个念头,又迅速被她打消了去。
哎呀想那个家伙干什么呀,庸人自扰。
随意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因为赶路而疲倦,两人皆是回到各自房间后就倒头呼呼大睡。
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沉寂一些,月亮不知所踪,仿佛深陷于飘渺云朵的温柔乡之中,只有屋外的灯笼隐隐地发着微光,忽明忽暗。筠川几乎脑袋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
她先是听到“滴答滴答”的响声,好像是水从架梁之椽上落下,又蜿蜒地在地上流淌。她的视线很模糊,看出了脚下的石瓦和上面附生的青苔,顺着水流的流淌,她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前方。这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闭的空间,这里只有一根蜡烛,淡淡的火光给黝黑的墙壁映上了一层红。她一转头看到了一扇铁门,门的那边是一个男子。
她感觉全身寒毛竖起,惊觉这地方的诡异。这里,好像是……一间牢房!她抬起烛台,凑近铁门想要透过缝隙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却不想他正好也看过来。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她打了一个趔趄,吓得差点将烛台掉在地上。
弯眉如墨,双眼如寒星,刀削似的脸庞,十分硬朗,令人惊惧的是他的唇角蜿蜒下一丝暗红色的血迹,白色的囚服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褐色的血。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眼神冷如冰凌,又隐隐有着一丝邪气冒出。
她恍然发觉——这男子,端的有些眼熟。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