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口鼻中却满是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却浓郁了起来。
哪日?是那个初见他的雨天,抑或是,行刺燕王之日?她心中紧了紧。
不管是哪日,都过去了,现在她只要呆在他的身边,长长久久地呆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凌霄大殿中,祁文侯一人执剑挥舞,剑法招招凌厉,他目光暗沉如水,眉间微皱,状似沉思。突然,脚下步伐微微慌乱,他手腕一抖,利剑顿时挑破了一旁的纸灯笼。火光霎时映在他的脸上,分外妖娆,他一瞬间有些愣神。
是想到了什么,才能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有了这一刻的怔忡?筠川睁大眼睛,终于在祁文侯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犹疑。
他在犹豫什么呢?
不得而知。
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神又回归了一潭深水的模样。
筠川看向身旁的锦玚:“祁侯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锦玚沉yin许久说:“这个祁文侯,可不是将女人放在首位而弃社稷和国家于不顾的人。怕是,他打算走一步冒险的棋了。”他的神色微微复杂,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覆下斑驳的Yin影,掩盖着惊涛骇浪,半晌抬头望着筠川白皙的脸庞,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他们谈论之间,早已移步换景,来到一处静谧的高山流水之地。水声淙淙,如鸣佩环,层峦叠嶂,青葱翠绿。忽地听见剑器撞击的激斗之声,两人摸索着跟去,发现祁文侯和蔓儿正打得不可开交。祁侯长剑一划,剑风自蔓儿面颊上狠狠划过,蔓儿在空中优美翻身,便俯身向他要害周身刺去,招法毒辣之中竟有一份柔媚。几番比试之后,祁侯突然用剑击中蔓儿的手腕,她一声惊呼,手腕一抖,剑已飞了出去,人也从半空掉了下来。祁侯以剑撑地,单手将她稳稳地接住。蔓儿此时稳了稳心神,从他怀中起身:“谢大人出手相救。”
片刻,却未听他回话,她不解地抬头,惊觉他眼中一派凝重之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来回交织。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他的异样,他的声音已然响起了,十分温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冷。
“愿为孤做一件事么?”他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眼睛直望进她的眼底。
“大人请说,只要蔓儿能做到,就一定会去做的。”她像是被吸走了魂魄般呢喃道。
“我要你三日之后去刺杀尚国尚怀公,”他俯身在她耳旁低语,声音带着一种魅惑,“若是事成,孤娶你为孤的王后,唯一的王后。”
仿佛一个绮丽的烟花在脑中炸开来,蔓儿呆呆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做他的王后?她从未奢望过。离开的时候,脑子还一片混沌,她只记得她的答应和他许诺给自己的美好未来。
做他唯一的王后!这是多少女子的幻想啊?从此之后,她就是他的唯一,再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只能在他的庇护下生存,她将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她可以只唤他的名,而他也只属于她……悄悄的,蔓儿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充满诱惑的网。她虽可惜尚怀公的性命——如此英才。可她明白,必须有所取舍。
筠川紧紧地抿着嘴唇,突然一下觉得浑身仿佛失了力气。这世道轮回,不过你爱我,我爱他;他杀你,你杀我。为何就没有一个更不落入俗套的结局呢?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行刺当天,蔓儿作为舞女跟随进贡的队伍,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尚国出发。进宫的过程很顺利,怀公为感谢领国进贡,特地准备了盛宴。盛宴夜晚,歌舞升平,一人缓步走上大殿正中央,赫然是尚怀公。英挺的脸庞,两道如墨的剑眉,还有那宛如一潭深泉的眼睛,看得蔓儿心头震了一震。
她要刺杀的,竟是这样一个人!
筠川望着怀公的容颜,轻轻呢喃道:“父亲……”她又再次见到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令她心如槌鼓。
☆、流水飞花
蔓儿主动要求献舞一曲。她的舞跳的是极好的,莲步轻移,曼妙的身姿徜徉在舞池中间,影影绰绰间,是女子特有的风情。她的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勾人心魄——这女子仿佛有一种骨子里的媚,又不带有外面青楼女子的风尘气,一颦一笑,拿捏地恰到好处。
尚怀公的眼中有着惊艳和赞赏,她的脸庞娇艳欲滴,俏美的鼻子,粉嫩的嘴唇,顾盼神飞,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绪。他正欲和身旁的王公贵族们低语几句,舞池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面前,只见一刹那,她已然拔下头上的发簪。
筠川低声惊呼,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袖。
簪子拔下时,长发在身后披散开来,随风飞扬,蔓儿的脸庞上是一种妖冶的美,无人能够抵抗。一切比想象中容易得多。簪子刺入他身体的那一瞬间,蔓儿有种莫名的恍惚——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刺向他心脏的手指的方向偏了几分。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在发簪上淬了毒,尚怀公今日在劫难逃了。
人群sao乱起来。“是刺客!封锁宫门,抓捕刺客,保怀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