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了,稍抬眉眼,随后绅士地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舒知意小步上前,扣上安全带后,车徐徐向前行驶。江栩淮打开了车载音响,窗户紧闭暖气无声地升腾,蓦然间世界变得很安静,耳边只有鼓点悠扬地律动,牵绕着两人暧昧的鼻息。默了好一会。舒知意眸光停在窗外缓慢后退的行人和风景,正想着怎么开口打破寂然时,身侧的人先出了声。“饿吗?”江栩淮眼尾带着淡淡笑意,“给你带了三明治,在后排。”舒知意摇摇头:“我不太饿,昨晚没睡好,所以没什么胃口。”话音落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今天领证昨天就没睡好,这像是在暗戳戳传达她很激动的心理,虽然这是事实但让他知道还是不免有些难堪。舒知意懵住,勾在安全带上的指尖微颤了一下,心里盘算着找个托词含糊过去,却又觉得怎么说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这时江栩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也没睡好,准确来说,其实是一夜没睡。”他的意思是……舒知意抿唇偏头看他,等着接下来的话。“和你结婚这件事,让我很开心。”江栩淮趁着红绿灯的间隙对上她的眼睛,笑着说。话里的直白和坦率让舒知意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闪了一下,她敛回视线,抬手无意识的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而后她眨眨眼睫,顺着他的话红着脸回道:“我也很开心。”不是结婚这件事,而是和你。一首歌结束,歌单并没有切换,仍旧再次循环。舒知意用余光瞥了一眼中控台的大屏,看清歌名叫作《be with you》两分多钟的时间里,男生磁性的声线都在反复重复着几句歌词——i jt wanna be with yoube with yoube with you forever,forever……不知道是暖气开得太足,还是今天的阳光太过温软,舒知意总觉得脑袋泛着微醺感,混沌一片。民政局的人不多,流程进行得很快。大概半个小时后,两张盖着红戳印的结婚证就被工作人员从窗口推出。舒知意拿着她的那份,垂眼看了半晌。照片上的两人并肩挨坐,眸子里皆漾着些许浅浅的笑意,脱去了外面的大衣,都只剩一件高领毛衣,一黑一白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般。室外shi冷,证件照上的塑封膜氤氲的雾气有些模糊了江栩淮的左侧脸颊,舒知意用指尖轻轻拂去,他的眉眼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倏然间想起几个月前许下的生日愿望:想拥有许多许多个,只属于她的瞬间。当时蜡烛吹灭的余烟停留在了此时此刻,舒知意无法预知这个片刻在她冗长生命中所占的份量,但她莫名地觉得,明天似乎明朗无比。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还没等舒知意从思绪中彻底地抽离出来,江栩淮募地将他的那份结婚证递至她的面前。他勾唇温声道:“可以帮忙保管吗?”舒知意闻言抬头,目光交汇的刹那,她反应过来。江栩淮是在兑现那天在医院许下的承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之间提结束的,一定只会是你。”她兀自点点头,抑着指尖的烫意,伸手接过。江栩淮视线滞留了一会,而后像是随口提了一句:“戒指,是不合适吗?”舒知意沿声看向自己空着的无名指,连忙解释道:“没有不合适。”弱弱地补充,“是……我还没来得及试。”不是没来得及,是她根本不敢试。这款戒指的款式独特,中间镶嵌的海蓝宝纯度很明澈,舒知意在网上根本搜不到同款,大抵是私人定制,加之又是法国的名奢品牌,想来价格也是高得离谱。万一戴着有磨损,又或是丢了……这些可能性的存在都让她觉得心慌,又怎么敢试呢。“有带在身边吗?”江栩淮问。舒知意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包里掏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因为贵重她不敢丢在家里,所以随身携带。江栩淮曲指将戒指从她手心勾起,两人皮肤短暂地触了一瞬,酥麻似电流来回窜动,让舒知意有些想去轻挠。下一秒,那股痒意募地放大。江栩淮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将戒指缓缓从无名指往上推移,然后完全地将她套出。在这个过程中,舒知意才发现,不知何时江栩淮也戴上了一枚戒指,没什么太多样式,但很显然和她手上的这只是对戒。两人同时垂头,鼻息缠绕难分,心跳声起伏悸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梧桐树下彼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片枯黄的落叶抖落在舒知意的衣领,她忙不迭地后退半步,本被握着的手也重新垂至身侧。空气凝滞了片刻。“要一起吃晚饭吗?”江栩淮再开口声线依旧清冽,低沉倦懒,尾音却几不可察地染上些许暗哑。舒知意轻咳一声,想起来忘记和他说今晚自己有约的事。按理来说,领证的第一天,她该和江栩淮共同吃顿晚餐的。但她和奈奈上个星期就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吃饭,也不好鸽人家,怎么这样巧,竟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