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望也不能说,也不能在人前脱衣服。
没人知道,也没人害怕他是一个怪物。玩乐和忘记是小孩子的天性,他很快就忘了他有一副不男不女的躯体,融入经久不绝的欢声笑语里。
可是从某一天起,他再也不能忽视掉自己的不正常。
医生告诉他,他的女性生殖器官发育正常,卵巢发育正常,会有女性正常的生理周期。初潮提前了,但依他的身体情况却并不合适做手术。
生理期在提醒他,只要有性交就会有怀孕几率。他一看上一次的日期,居然推迟了一个多月,盯着染脏了的床单出神,一直以来困扰他的事也成了他的及时雨。
陈栖洗了床单,把脏内裤和垃圾一起扔到楼下垃圾桶。顺路去超市买了菜,回来就窝进被窝里睡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起身下床。拉开衣柜门,收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他还是想出去躲几天。
他找了一家离公司近的酒店下塌,刚把行李放好,准备休息一下。陈若望的一通电话打了他一个触不及防,不想接,一挂断电话,那边就发来一条短信。
“你敢走我就敢跳楼。”
八个字像是咒语,陈栖是中了咒的人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马回拨电话,而那边已经关机了。
正当时,陌生电话拨了进来。
“陈若望家长是吗?我是他班主任。快点来学校一趟,陈若望要跳楼!”
听到此话的陈栖,顿时六神无主,攥紧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十三中赶去。
是的,没有什么是陈若望做不出来的。他和曾经的董望一样,捏死了他的软肋,惯会利用他的心软。
公司到十三中有些距离的,陈栖生怕陈若望真的做了让他后悔终身的事,连着拨对方的手机,尽管那边永远都是“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到学校门口时,遥遥一望,就看到了教学楼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忙冲进校门,挤开人群,和警察沟通,让他过去劝陈若望。
陈若望视力真的很好,从陈栖出现起,视线就一路跟着他到自己站的教学楼下。
目的达到了,他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给陈栖拨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了,和刚刚被挂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是被嫌弃一是被需要。
他就知道,陈栖的确是一个很负责的父亲,怎么忍心放任儿子跳楼不管呢。
他开口未说话就笑出声了,对方正急赤白脸地对他一通解释:“我没有去哪里,我不走,也不会走,你下来!你下来陈若望!”
“可是我看到你收拾行李了。”其实陈若望心里没有多大愤怒,只是他不允许属于他的东西有脱离他的想法。
陈栖无瑕细究陈若望口中说的“看见”,他只想劝陈若望下来,随口胡诌道:“我,我是出差,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你一个人上来,让他们走,我不跳了。”陈若望看见陈栖手足无措的样子,倍感滑稽,不由得想起昨天他也是这么一副扭捏作态的样子。
真是欠操。
疏散了人群,楼底下的警察没走,楼顶的警察也未敢松懈,生怕人一个不注意就跳了下去。
陈栖和警察沟通了一下,才撤退了警力。陈若望从栏杆的外侧翻进内侧,陈栖目睹他缓慢的动作,惶然他的腿脚不便一不小心打滑摔下楼。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陈栖一颗心被陈若望吊着,他拼命地向上爬,陈若望狠劲地往下扯,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心梗。
陈栖站在原地不动,让陈若望自己靠过来。带着暖阳气息的风轻轻吹在他的脸上,三十几岁的陈栖却还是一个爱哭鬼,无色味咸的水流铺了满脸,这应该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在陈若望面前哭泣。
突来的情绪里面掺和太多的东西,每一样都在无情挤压他的泪腺。
“爸爸。”陈若望甫一走近,陈栖就张开双臂拥他入怀。只要微微侧头就能亲到陈栖的耳朵,陈若望往里头吹起热气,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哭的时候,真的很美,美到我以为这是世界末日。”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耳朵根遇上热气迅速徘红,但陈栖心里却无一分杂念,毕生在神的面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陈若望噗嗤一声笑:“香水味太重了,要被爸爸香死了。”
“……走吧,我们回去,去看医生。”陈栖略有些尴尬地松开他,转而抓住他的手,牢牢地抓着这片随时会自我崩毁的宇宙,直线往楼梯口走去。
陈若望神秘兮兮道:“那医生看着我们,会不会有…”
“若望!”陈栖顿步,忽然拔高音量截断陈若望的话。目不转睛地盯人半晌,才稍稍开口道:“忘记那些事,我们还是父子。”
“我忘不了并且还想要怎么办?”陈若望没心没肺,眼睛里全是认真,“否认了,我们就没有血缘关系了吗?”
“你…”陈栖词穷难驳,对方简单的一句话就立刻把他垂死挣扎的心彻底拉下谷底,摔了粉碎。
“既然爸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