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了一声,说谁?声音像过年放的窜天猴一样响。
“冯启谅?可是他不是走读了吗?”
不过从俞一看就是那种有耐心而且脾气好的人,宁愿牺牲自己时间也要教会别人。
下自习回宿舍晚了,打开宿舍门的时候从俞正好从卫生间出来。
课间时候我跟段程去了天台,他趴栏杆上问我晚上住哪儿。
我垂下眼皮点了点头,略过他去了阳台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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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笔一划,最后得出来数值,我才发现,原来他写数字也是圆圆的。
然后一直呆到了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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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心烦意乱地靠在墙上。
班主任看见我黑眼圈,说我又去网吧通宵了。
我慢悠悠地坐下,感到从俞又在看我。
班主任是我远房亲戚,上她的课,睡觉都会被告知给我爸,然后传到后妈那里嚼舌根。
来问从俞题的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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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俞。”我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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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回来,赶紧慌忙地套上校服褂子。
“这个题,是向量。”
我不知道是因为班主任上课时的那句好孩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垃圾桶旁边问题的人都络绎不绝。
晚自习年级有查纪律的,从俞就压着嗓音开始教我,颇有自信。
“一个好孩子。”
没想到他真拿过来草稿纸开始给我演算。
“从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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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一说。
擦干出来,我听见从俞在床上翻了个身。
从俞听见我的动静,偏头看我,发现我也在盯着他看。
这句话是她的常用语设置,我几乎可以倒着默背出来。
“我洗澡,没,忘了拿衣服。”
每到这时候我爸就会中美人计,一通电话把我叫回去,狗血淋头骂一顿,再把我踹出来。
黑暗中,感官功能被无限放大,这一行为无疑让我很兴奋。
还是凉水。
是两颗糖,躺在他白净的手掌上。
他脸被水汽蒸得有些红,发尾乖顺地贴在皮肤上,还在滴水。
有点无聊,作业又不会写,坐在凳子上跟上刑一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轻轻踱步到了从俞的床边。
他脑袋撞垃圾桶上,站起来就是一副要骂人的样子。
“有。”
他笑着说。
段程懵了一下,问我:“咱们班有姓从的?有吗?”
我没说话,看着腾起来的烟雾被风吹散。
我斜靠在后门框上,对他笑了笑:“上课了。”
他犹犹豫豫的,手在抽屉里捣鼓了一会儿,过一会儿伸到了我面前。
我扭过头,掐灭烟头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眨眨,眼神中还带着一点点期待。
坐在凳子上,传纸条给我。
我轻轻蹲下来,唯唯诺诺,却又像一个偷窥狂。
我摇摇头,点上火,说我有舍友了。
不是每天都能去网吧的。
她一副指责的姿态,时不时推推脸上的红色镜框。
“你给我说实话,去没去。”
又睡不着。
我立马停住脚步,怕吵醒他。
“我又睡不着了。”
“给你大白兔吃,不要生气啦。”
“来我家来我家来我家。”他挪过来伸手揽住我肩膀,右手递给了我一根烟。
我不一样。
我说。
“伍旬,你爸爸这么关心你,为你好,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都怪你。”
所以看到打了上课铃还笑嘻嘻地坐我凳子上的李天阔时,我就朝凳子腿踹了一脚。
通常是先说一下我的恶行,然后拿我跟她儿子比较,比完之后再总结一下,最后完成拉踩指标。
“……你,不写作业吗?”他小声对我说话,像一头温驯的小鹿。
“马乐?不对不对,应该不是。”
但其实,微颤的眼睫泄露了他的紧张,白皙的皮肤也渐渐透出红晕。
我手上转着笔,很认真地继续说:“好孩子帮帮我。”
5
今天晚上是班主任的自习。
李天阔表情很滑稽,冲我瞪眼睛,还做了一个骂人的口型,最后卷着他的数学练习册走了。
“李天阔被你揍过,应该不敢”
“不会。”
“会了吗?”
是那种特别整齐的字,棱角圆圆的。
又去了卫生间。
“向量是什么?”
刚洗完澡,只穿了内衣。
他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