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来吧。”齐悦微怔。再次原路返回。这一次,两个人并肩慢慢走着。路上,齐悦默默不语。她一直以为江烬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可他们刚才拼尽全力跑过来,却面临关门的结果。她以为他会生气来着。忍不住,她还是问了。“明知道赶不上的,为什么还要拉着我跑?”齐悦突然出声,江烬的注意力却在路边一家正要收摊的饰品摊上,那摊位上有只小鸟发夹。通体纯白的小鸟,圆乎乎地栖息在粉玉做的桃树枝上,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懵懂而纯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就很像她。“江烬?”“嗯?”江烬回过神,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她身上,“你在跟我说话?”见他刚才盯着路边不知何处,齐悦也跟着看过去,却没见到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嗯。”她低下眼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江烬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又不知道他家歇业,知道我还跑个什么劲。”“可就算没有歇业,我们的时间也赶不上了。”齐悦好像很执着这个问题。江烬双手插在口袋里,斜背着的黑色单肩包轻飘飘的挂在背后,远远看上去,齐悦那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玫红色书包,一看就比他重了好几倍。“开不开门的,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至于去了是什么结果,开门还是歇业,吃得着还是吃不着,与其在原地东想西想,还不如自己亲自确定一下。”他淡声说,“凡事不都这样么,想做就先做了。犹豫不是我的风格。”齐悦听完,若有所思的,没有说话。江烬斜眼看她,她眉间微微蹙着,看起来有些忧郁,像个惆怅的小老太太。“想什么呢,这么严肃。”他抽出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脸颊,软软的,很好捏,“没吃饱?”江烬声音带着笑,拖长的尾音有专属于夜晚的舒适和懒散。齐悦出乎意料地没有抗拒他的接触,脸侧被他捏过的地方略微发烫。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问他:“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么?”江烬闻声脚步一顿。齐悦也跟着停下来,回眸看他。“怎么了?”星缘街的出口是中心大街,街上仍车水马龙,只是头顶却不再有密密麻麻的碎星闪烁。
明暗过渡的分界线边缘,江烬一半身体被身旁的店铺招牌照亮,一半面向街面上的昏暗。齐悦看见他浅色的眼瞳里好像装着刚才路过的所有星光。她一怔。“你想做什么。”江烬问。齐悦眸光闪了闪,然后一点点暗下去,“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虽然偶尔会觉得正在做的事情让她疲倦,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和做题,她似乎没有别的长处和优点了。这么一想,她突然有点沮丧。江烬这时走过来,陪她一块站在没有街灯的人行道上。齐悦茫然地对着他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有点没用?”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呢?这太可笑了。江烬敛去了所有表情,看她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很深,“你很在意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莫名其妙的泛红,垂眸深呼吸了两下。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齐悦才抬头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没有,没事了。我们走吧。”后来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不过一刻钟的路程,齐悦感觉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感知里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但这竟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因为这是齐悦头一次明确的知道,这一刻钟是完全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这种微妙的平衡感到她进门的前一秒还始终保持着。然而下一秒,高丽梅的脸打开大门出现在眼前,齐悦猛然惊醒——她回家了。“怎么回来这么晚?集训要这么长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高丽梅对齐悦的耐心所剩无几。她一把将齐悦扯进门来,动作粗暴地拽下她身上的书包,一边催促她换鞋的动作快一点,一边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四中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地理位置让人担心。周围好学校不多,职高倒是不少。听说很多职高里不学好的混混爱到四中附近来晃荡,碰到好学生还要敲诈勒索。她一般不让齐悦身上带太多钱,就是怕她遇到这种事情。还好检查了一下,齐悦衣衫整齐,包里的钱也没少,不像是碰到了坏事的样子。但高丽梅敏锐地从她衣服上嗅到了一点油烟气。她皱眉:“你在外面吃饭了?”齐悦眼神一僵,但很快她就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嗯,加练时间太长了,老师给我们点了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