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推开了房门, 让玛丽一个人走进去。亨利八世穿着一件土耳其式的长袍,用白色绸缎制成, 上面镶着用红宝石和钻石缀成的都铎玫瑰纹章。因为最近国王与王后闹分手、来王后的寝宫次数极少,玛丽·博林多日来都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国王,未像此刻这么近距离的觐见过。他理短了头发,没有留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都是很年轻英俊的一张面孔。玛丽向国王行了礼,国王一挥手, 示意她在旁边的一张镀金凳子上坐下。“我新作了一首曲子, 想让你第一个听听。”亨利八世会很多乐器——长笛、竖笛、鲁特琴、竖琴、手风琴等, 他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人, 玛丽·博林听说, 如果遇到不错的音乐人,他会不择手段地挖人。他成功挖角了威尼斯圣马可大教堂的风琴师——迪奥尼修斯·梅莫修道士来lun敦,作为他的乐队队长和神父。至于从其它大学和教堂唱诗班抢走的音色优美的歌手,那就更多了。他的王室教堂合唱团唱出的效果,一定要比其它教堂里的听起来要好。玛丽心想,这也算是另一种虚荣吧。亨利八世走到了他的竖琴旁,随意拨动了几个音符,然后坐下来开始正式弹奏。他弹得很用心,旋律一出,玛丽就怔住了。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在现实世界中,很多电影和纪律片的背景音乐都用过。对于她来说,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小时候学钢琴,也练习过很多次。它就是大大有名的《绿袖子》,一首听起来会感到淡淡忧伤的曲子。一曲弹罢,亨利八世问:“你觉得怎么样?”玛丽·博林由衷地赞叹:“好听。”亨利八世又换了竖笛演奏了一遍,音色不同,仍是很好听。“这首曲子还没有名字——”他蹙眉道。玛丽抬眸,说:“就叫《绿袖子》吧!”亨利八世瞥了一眼玛丽,她戴的袖子是蓝色的,夹了一点点粉色。他不高兴地道:“为什么要叫《绿袖子》,我偏要叫《蓝袖子》。”蓝袖子?玛丽扶额,“不可以。”虽然亨利八世在历史上很渣,可是这首曲子很经典,不能让名字毁掉经典呀!亨利八世又琢磨了一会儿,“嗯,《蓝袖子》,就叫它吧,这个名字真不错。”玛丽·博林:“您不觉得《绿袖子》比《蓝袖子》更好听吗?”亨利八世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我发现,你就是所有事情都要与我对着干。”玛丽·博林心中真是委屈,明明一片好心。
亨利八世离开了竖琴,雨还没有停止,房间内的光线越来越变暗。从玛丽的眼中看过去,晦暗的场景像一幅油画。他个子本来就比周围的人高出一截,饶是玛丽的个子也不低,当他每次靠近时,仍有一种处于下风的被震慑感。亨利八世冷着一张脸,凝视着玛丽说:“我一直等你来给我道歉。”等了那么久!玛丽心道:你可真记仇!嘴上却恭恭敬敬地说:“我怕我表达不好,惹你更生气。”“后来想想,赐予你的荣耀太大,对你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是的。”亨利八世望了一眼窗外:“等天晴后,你每天随我一起去打猎吧。”玛丽的手指在袖中攥紧了亨利·珀西借给她的钱包,国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还要她继续扮演情妇的角色吗?“最近这段时间,沃尔西主教大人正在处理您的‘大事’……,这样真的好吗?”“你也听说我离婚的事情了?”玛丽点了点头,想了想,问:“您会娶伊丽莎白小姐吗?”“谁?”“他们都在说,您和凯瑟琳王后分开后,你会娶伊丽莎白·布朗特小姐,因为她现在怀着一位继承人。”亨利八世感觉很荒诞:“她怀的是男孩、女孩还不知道。”“那您是要和她结婚吗?”“不是,沃尔西主教可能会想让我娶一位法国公主。”亨利八世完全没有料到,原本不相干的两件事,竟然被大众误会成互为因果。“可是我们不是要与法国开战吗?”玛丽记得,那艘差点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战舰,正是为了与法国作战而建造的。下半年英格兰会大举进攻法兰西,一直是公开的秘密。她记得小说中,也是这个剧情,国王的姐夫萨福克公爵会率兵一直攻打到了距离巴黎首都不到四十英里的瓦兹河,那时已经是11月了,凛冬将至,而且还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寒冬。萨福克公爵被迫撤退,带领大军灰头土脸地回到英格兰。小说中,亨利八世很失望,还禁止萨福克公爵和他的将领进宫。难道,剧情全都改变了?亨利八世:“我突然觉得‘和平’更适合我。我不想再伸手去问国会要钱了,上次你说要重视探险和贸易,我认真想了想,也许你是对的。所以我不打算再与查理五世共同对敌法兰西,我想与阿拉贡的凯瑟琳和平解决婚姻问题,但她对英格兰王后的王位太执着了!不管怎样,国王结婚是很复杂的一件事,具体的谈判让沃尔西主教去做吧!”“如果离婚,付出的代价会很大。”玛丽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