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搞清楚那个男人颓然下去的原因,困意上来后,散兵淡定的闭上眼睛。被丢掉也没关系,这糟糕的“梦”,就此结束吧。但是再次醒来时,却并不是死后的世界,也不是还身为人偶的那个世界。努力想要翻过身,却摸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那是一个婴儿,年纪看着要更小,散兵愣住了,但是却暂时没有动作。因为那个黑头发的婴儿,在无意识间抓住了自己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人偶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在以一个人的身份,与他人接触。“呜哇!”婴儿的啼哭声尖锐而吵闹,对比之下则显得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幼儿要安静很多。但是因为饥饿、难受而啼哭,本来就是孩子的本能。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又出现了,在身边这个小孩哭得没有力气、声音沙哑的时候,那个一直坐着的人才有了动静。散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经历了什么大的变动。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波动,麻木而漠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吗?散兵虽然从未体验过何为家人、何为亲情,但是从他们相似的发色来看,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小孩的父亲。太不负责了,不过还好这个男人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孩子饿死。散兵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因为明显的感觉到饥饿,而难受的皱起眉。将就吃饱的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睡着,甚尔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目光没有半分触动。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瞬间就失去了前进的目标和动力。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来往的都是表情悲伤的行人,黑发的男人表情带着悲痛过后的麻木,如同行尸走rou那般。最终是孩子的啼哭声唤醒了他,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是他爱人留给他最后的东西。甚尔一无所有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孩子。浑浑噩噩的度过一个月后,甚尔终于在处理完那些繁琐的事情后,想起来那个本应该待在垃圾桶里的孩子。虽然晚了一个月,但是甚尔还是决定将人丢去垃圾桶,毕竟照顾一个小鬼就足够麻烦了。但是好像已经为时过晚了,甚尔刚动手将两个孩子分开,就听见自己原本安睡的儿子发出哭声。失去母亲的孩子,同时也失去了父亲的陪伴。在无人理会的日子里,早就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剥夺,又像是体会过一次失去后,再也不肯放手那般,名为惠的孩子发出哭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着自己孩子可怜的哭声,仿佛不还给他就会一直哭闹下去的模样,甚尔啧了一声。“麻烦。”被拎起来的小鬼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听话,就是偶尔会嫌弃和不屑的看着自己。哪怕不喂也没关系,甚尔几乎没有听到过这个紫色头发的孩子发出哭声。将人丢回去后,惠的哭声才小了下去,那双小手紧紧抓着身边人,一副离不开的样子。好麻烦,人类的孩子总喜欢用哭来表达情绪。散兵下意识忘记了,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年纪大点的孩子。但是看着惠哭得抽噎的样子,还是主动拍了拍他的后背。看着两人还算和谐的相处,甚尔的表情稍微好看一点,他端详着小鬼头的长相,想到不久之前孔时雨给的情报。可以看见咒灵、拥有咒力的小鬼,据说是那个咒言师的一脉。和其他几大家族不同,狗卷家并不希望族内出现咒言师,他们更希望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所以这个分支血脉的诞生,才没有被本家知晓。本家更希望族人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所以并未加以管束。孔时雨当时只推测,这个孩子的长相与狗卷家完全不一样,怕只是一个血脉淡薄的分家而已。但是甚尔通过观察还是推测出:这个孩子百分之八十以上,要继承那个术式。以言语进行指令,将咒力运用于其中,如果真继承那个术式,日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那就勉为其难先养着吧。 咒言对曾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偶来说,学习走路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稍加尝试就能扶着墙站立走动了。而这期间,惠也学会了翻身和爬行,不大的地方限制了两人的活动区域,散兵只能尽可能将东西堆到一起,给惠腾出更多活动的地方。这个孩子总是用那双浅绿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一副全心全意依赖的模样。散兵尝试过“无视”惠的要求,和想要抱抱的动作,但是总是在咿呀的哭闹中败下阵来。无端端的,看着面前逐渐长大的惠,散兵总会联想到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有人答应过他,要一直在一起生活。但是那个人背叛了他,人类的生命十分脆弱。但是面前的孩子不一样,他活泼而鲜明,他真实的存在着,但是又十分弱小。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照顾,就没办法存活下去那样。惠的那个父亲,除了在固定的时间出现避免自己孩子饿死外,几乎看不到人。两人身高差不了多少,所以散兵也费了些力气,才将惠半拖半拽的抱了起来。感觉到吃力后,散兵才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