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的我在第一次发病后跑去了街道的卫生室。那时候我营养不良，身高才一米四多点，坐在凳子上面只能露出半个头，脚尖堪堪碰到地板，所以我把背挺得笔直，以此掩盖自己心里翻涌的不安。
他笑起来，夹了一大筷放进碗里：“谢谢哥。”
我想了想自己的破脾气，问：“在意了怎么办？”
“上药的时候可能会很疼。”简生阳轻声说。
“……滚。”我喘着气说。
可能是因为精神问题，我经常有半夜惊醒的毛病，但在和简生阳同床共枕的法地舔舐。我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内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并非心动，而是惊恐。
“哥，晚安。”
“唉。”张大夫打量我一番，放下手里的诊断单，“小季啊，你说你怎么把这个病遗传来了”
他抹掉唇角沾上的那点血迹，“别这样看着我，哥，我还会想亲你。”
出乎意料地，当真正意识到死亡和自己的距离以后，我狂乱的心跳反而渐渐平稳下来，甚至可以安然仰视悬在我头顶的那把铡刀。
这事过去没多久，我妈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活不过二十岁，开始每天在我耳边念叨，大有要给我洗脑的意思，这点她确实做的很成功，我听她说得多了，慢慢也就觉得自己没几天好活。十五岁生日那天，我给自己买了瓶农药，打算我妈死后就把它灌进肚子里，但她状态虽然差，生命力却顽强，因此这瓶农药安静地躺在我的床头柜里，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开封。
“发病次数越多，症状越严重。以你的情况，用不了几次就”
他慢慢靠近我，从透明的盒子里拿出棉签，蘸药涂抹在我的伤口处，因为距离太近，我的视线范围内只有他。简生阳低垂着眼睑，神情专注，从他扣住我肩膀的掌心处，热意渗透布料攀上我的皮肤，我无端感到一阵心颤，抬眼刚好与他对视。
简生阳处理完一切，将东西收拾好，转头对我说：“好了，可以准备睡觉了。”
简生阳说：“我怕你不够吃。”
我顿了顿，最后还是回了一句：“晚安。”
“这么多，怎么可能不够。”
“其实我本来想一直扮演之前的角色，但我发现你完全不吃软的那套，这样下去你永远不会回头看我。”
我重复道。
“好吧。”他让出一段距离，重新坐上摩托，临走之际，他又看向我，“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能陪你到最后的人从来都是我，哥，别想着甩开我，因为你只有我。”
热气的米饭后才坐下。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唇角从进门就一直轻轻弯着，
“滚。”
“你别慌，其实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导致你发病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情绪波动，”他推了推眼镜，“你比你妈的自制力强，只要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在意周围那些事情，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的心重重地咯噔一下。
受各种因素影响，我请了三天的假。
简生阳的手艺非常好，就连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能做出更软嫩细腻的味道。
他关上灯，躺在最左侧。耳边传来一阵摩挲的声响，我偏过头，是他侧过了身子面对着我。
我站起身，向他道谢：“知道了，谢谢您。”
我以为是盘子离简生阳太远，他不方便夹，索性将盘子换到了他面前。
当夜我再次失眠，木制的床板被我翻身的动作压的吱呀作响，窗外月光清浅，我被包裹其中，在这片朦胧的白里想起一些旧事。
如他所说确实很疼，即便他的动作已经相当轻柔，我仍然下意识皱起眉，却也一声没吭。
“怎么了？”他问。
一旦邻里的住户推开门、亦或许是无意间望向窗外，都能看见庭院里被亲弟弟压制强吻的我，同性恋、乱伦，不论哪一项都是我承担不起的罪名。
“你怎么只吃那几道清淡的？”我注意到他下筷的菜里都没有辣椒，但记忆里他初一那天也吃了很多。
这具躯壳不足以背负两个灵魂前行，即便简生阳感情变得畸形与我的迟钝脱不了干系，我也无法再分出精力来应付他。教育他的人该是简宗仁和许晴，而不是我这个挂名的哥。
没有我妈，也没有简生阳，我度过了最无所事事的三天。
我移开眼睛：“……没怎么。”
简生阳替我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领口，我从他深色的瞳孔中隐约看见了自己的脸。
于是我用力咬向简生阳的舌尖，他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却没松开我，我尝到了来自他的血腥味，等他终于餍足地放手后，我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简生阳的出租屋只有一间卧室，好在床还算大，睡两个人也不是不行，昨夜把我带回来的时候他就收拾好了床铺，现下洗漱过后，我坐在床上，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我面前，认真地拆下我额头上的纱布。
他没说完，我却知道他的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