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人说话,我咳了一嗓子,转移话题:“太好了,今晚住在这么漂亮的别墅里,我做梦都是甜的。对了,客房在哪里?”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住下,我很认生很认床,好不容易在姐妹家习惯下来,今晚又要换地方。但为了阻止戴梦得的自杀计划,我和陈素罗不得不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你们,回去吧。”戴梦得依然保持着开冰箱的姿势,“我知道你们看了我的日记,我知道你们想拯救我。”我挪了几步,挪到陈素罗身边,把声音放到最低,附在他耳边:“小舅子,接下来怎么办?”“看我表演。”陈素罗拍了拍我的肩膀,边喝饮料边说,“戴梦得,我和你一样,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嗯,可以告诉我你想怎么离开吗?咱俩一起。”戴梦得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为什么?” 拯救那个男孩“我伤心。”陈素罗仰起头,咕嘟咕嘟喝着饮料,他的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一上一下,看得我不自觉的和着他一起咽口水。“为什么伤心?”戴梦得问陈素罗。“因为我姐。”陈素罗开始瞎掰他的大实话,“我姐不听话,想跟一个很差劲的男人结婚。”我嘴角抽了抽,无声的冷笑两声。不得不服,陈素罗和我姐妹不愧是亲姐弟,这脑袋真好使,不知道是遗传了叔叔还是阿姨?戴梦得不解,耐心劝说:“你姐找了个很差劲的男人,应该是你姐伤心,你为什么会想不开?”“那你呢?”陈素罗问的轻描淡写,“是谁让你那么想不开?”戴梦得没有回答,只是将两只拳头紧紧握住,然后整张脸深深埋在胸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剧烈颤抖的肩膀,确定他在用很大的力气去阻止体内汹涌的悲伤。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看起来还是未成年的小男孩,我推了陈素罗一把,交给他了。陈素罗蹲在戴梦得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一直在隐忍的戴梦得,再也控制不住,他坐在地上,抱紧膝盖,失声痛哭。第一次见男孩哭得如此伤心,我想上前劝慰,被陈素罗阻止了:“嘘,让他哭,让他释放他的悲伤。”“你听他哭得撕心裂肺,这不叫悲伤,这叫悲痛至极。”我轻轻摇头叹息,“接下来怎么办?”“给他时间,让他哭。”陈素罗找到抽纸,轻手轻脚放在他身边。
这一哭,戴梦得从日落哭到了天黑。粗略的算了算,整整哭了一个半小时。闲着无聊,我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戴梦得还在哭,而陈素罗站在窗口遥望远方。想到戴梦得哭那么久,应该口干舌燥了吧,我烧了一壶开水,煮了三碗素汤面。戴梦得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双眼肿成了蛤蟆。看到我俩如此淡定的听他哭,戴梦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对不起,只顾着哭了,忘了你俩还在。”我把一杯开水和一碗面端到他跟前:“现在好些了吗?”兴许是戴梦得对我俩产生了一些信任感,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还没完全吞咽下去,再次泣不成声:“哥哥姐姐,这个世界上,有时光倒流吗?”“时光?倒流?”我重复一遍。陈素罗嚼了一口面,抬头问:“假如有时光倒流,你最想做什么?”“我想回到……一年前。”戴梦得痛苦的闭上眼睛,给我们讲述了他那些不愿面对的经历。一年前。戴梦得发现爸爸妈妈总是争吵,原来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想跟妈妈离婚。妈妈苦苦哀求,说梦得还小,可不可以不离婚?爸爸无动于衷,坚持离婚,理由是他外面的孩子还没出月子,更小。妈妈当初算是富家女下嫁凤凰男,当年爸爸在外公的帮助下,事业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而对妈妈的爱,也越来越少。妈妈和很多女人一样,在家专心照料孩子。外公去世后,爸爸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妈妈挑三拣四,开始夜不归宿,开始有了女人。刚开始,妈妈吵过闹过,但爸爸拒绝沟通,甚至连架都不愿意吵。妈妈接受不了她深爱的老公如此薄情寡义,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见爸爸不愿回头,妈妈走投无路,只好去找那个女人。两人争吵起来,那个女人仗着爸爸袒护她,拿着水果刀威胁妈妈,并与妈妈扭打起来,爸爸劝架的过程中,水果刀误伤了妈妈的脸。回家后,妈妈一反常态,笑容淡定的跟戴梦得聊了很多,嘱咐他好好学习,早睡早起把身体锻炼好。戴梦得以为妈妈想通了,以为妈妈对渣男爸爸死心了,没想到的是,妈妈以同意离婚为由,把爸爸和那个女人约到了天台,女人为了刺激妈妈,把孩子也带了过去。如了那个女人的愿,妈妈大受刺激,趁两人不注意,妈妈拽着两人连同孩子,从二十五楼跳了楼去。监控显示,妈妈是笑着跳下去的。得知噩耗的时候,戴梦得正在学校吃午饭。从那天开始,他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人继承了爸爸的公司和巨额遗产,同时也失去两个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