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Yin森,尖锐可怕的嬉笑飘入唐非橘耳中:“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会杀了你,也会杀了路行止!” 自从她记事起就知道她没有名字,妹妹也没有,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直到后来有人找到她们,对蓬头垢面的两个小娃娃说:“乖乖,跟姨回去,姨不让你们挨饿受冻。”稍大一些的小姑娘紧紧攥着妹妹的两只小手,灰头土脸望着肥胖臃肿的女人,懵懂地点了点头:“好。”她不知道自己和妹妹会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两人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年仅八岁的小丫头只知道自己和妹妹不能再饿下去了,她们会死在全是垃圾的小巷里。女鬼仰起脸,灰白的脸上滑下两行血泪,滴答落在身体下的血泊中,与之相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厉鬼的狠厉。“哈哈哈哈,老天真是和我作对,他们杀了我,明明我已经是鬼了,我已经是鬼了,可我还会流血,还会感觉到痛。”她发疯撕扯着自己脑袋上乱糟糟难看的头发,一手血全部抹了上去,根根分明的头发结成块状,黏糊糊粘在一起。她应当是疯了,唐非橘在心里这么想着。应当是吧,早就已经死了的鬼泣不成声,抓着自己干裂的脸皮挠出好几道划痕,蠕动的嘴里念念有词,癫狂地呢喃着“疯言疯语”。“我死了,对啊我死了,我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妹妹要去找那个贱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唐非橘指尖动了一下,覆上了血块半干不干的追月剑,哗啦一下握着剑柄抽出来,不稳的剑剑对准了女鬼的“心脏”。木窗半开,不时吹进来一股冷风。这动作忽如其来,就连路行止也没反应过来。他半睁着眼睛瞥过去,锋利剑刃没入女鬼干瘪且伤痕累累的身体,划开衣裳撕裂皮肤,随之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女鬼全身,犹如被千斤巨石粉身碎骨般疼痛,让她浑身痉挛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唐非橘冷眼看着手舞足蹈的鬼,指尖细微颤抖着握住剑柄死死不松,她清晰感受到手中剑似是喜悦的抖动,每一个颤动都刺激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将她从愣怔中拉了出来。剑下的妖邪不再抽搐,指甲狠狠扣着地板留出几道很长的浸满血ye的口子,没了生命垂首倒下去,额头重重磕木板上。她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将剑抽出来。死了,死的好快,她杀了一个鬼,一个称得上无辜又可怜的鬼。注意到她飘忽到远方的眼神和思绪,路行止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角落里绣着一株梅花,开在雪白的方帕上。
他轻而易举将女孩按在椅子上,心里腹诽这个金贵的三小姐胆子不小,能抽剑杀妖;又好笑她接受能力如此弱,还逞能抽什么剑,杀什么妖。这样想着,仍不忘替她擦去手里的鲜血,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少女的手腕,拿着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少女纤细的手指,动作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出了三分笑意:“太鲁莽了,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唐非橘顿顿的脑子转了一圈才正常思考,看着他的动作盯了几秒,猝不及防把手抽走,蜷缩一下很快背在了身后。她眼神移到地上的尸体上,恍惚答:“问不出来了,留着也没必要,还是杀了吧。”路行止起身,笑了一下:“还挺果断。”接过递过来的手帕,她仔仔细细把手擦了个干净,这才注意到血染红了帕子上的梅花,二者共成一色。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掩饰自己的慌乱:“你听过一句话么,”“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唐非橘想起自己在网上曾看到的一句话,直接照搬了过来。见她还有心情诵几句诗,路行止乱糟糟的内心忽然平复下来,不知从哪又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她,指尖抹了一下她的脸颊。白净的手指刚离开就多了一抹红色,宛若一朵红梅花盛放在指尖。他抬起手凑过去,又指了指唐非橘刚被摸过的脸,嗓音平静如水:“还有,再擦一擦。”“哦。”她擦着自己的侧脸,想起刚才这人不知从哪掏出来的这手帕,不禁有点好奇:“你随身带这么多手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路行止又变出一张符纸,注入一股灵力甩到鬼尸身上,霎那间一抹蓝色火焰熊熊燃起,只消片刻将女鬼的灵体焚烧殆尽,只留下地板上摊了一片的血水,渗进地板狭小的缝隙中。干完正事的黑心莲回头,看着唐非橘惨败的脸色一顿,顿时回神:“平常也就带一两个,今日的算是被你全用完了,唐小姐可记得赔。”切,不就两条手帕么,真小气。“还有,那句诗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路行止收拾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让站在门外的唐非橘多等,反而在她玩的正开心的时候推门而出。她扫了一眼路行止一尘不染的衣裳,目光渐渐落到他身后干净整洁的地板,瞳孔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