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它不属于此处。您若慈心,给它寻个家吧。文昭眉心的沟壑愈发深了,直接把猫儿塞进了云葳的怀中:方才嬷嬷所为,非是孤授意。你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孤带你来此,不是软禁你。你若不喜欢嬷嬷在旁,还让桃枝随侍,孤没意见。谢殿下,您做主就是。云葳敛眸低语,略带寒凉的小手轻柔的顺了顺狸奴的毛发。文昭轻叹一声,与人相识大半个月,云葳敏感求全的性情,她也洞察了几分。脾性非旦夕能改,文昭知晓急不得,便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柔声与人寒暄:这猫有名字吗?云葳默然摇了摇头,忽而,她想起嬷嬷说,殿下问话不可沉默不答,复又低语:回殿下,没有。文昭将她的一应反映尽收眼底,无奈的扶额一叹:天色不早,歇着吧。身子好些就出去走走,府宅宽广,亭台水榭,园林风光也不差,别总闷在房中。孤有事,先走了。是,恭送殿下。云葳见文昭拔腿就走,匆匆起身施礼,待瞧不见她的身影,这才踏实的坐回了榻前。来此不过三日,云葳便察觉此府宅里处处规矩比天大。她虽自幼不被叔父待见,但婶娘和师傅从未让她短了教养。嬷嬷吹毛求疵般的规训,让她觉得自己在府中人眼里,是个没礼法的野丫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文昭并未再去寻云葳,当晚便把桃枝送回了云葳身边,让人过了几天安生自在的小日子。彼时襄州府的一处客栈内,宁烨透过半开的窗子,垂眸看着街道对侧那户大门紧闭的深宅,视线里的期待与落寞平分秋色。良久,她转眸询问身侧的随侍:侯爷有消息传回吗?五日前,她便给幼弟宁烁去了信,命人密查余杭云家,是否当真如文昭所言,勾连襄州府兵曹,设伏谋刺云葳。若线索与文昭提供的一致,她让宁烁悄无声息的设局除去余杭云家,一个不留。还未曾有确切消息,只又给您拨了些人来,护您和二姑娘周全。随侍轻声回应:您回京吧,云家耳目一直都在,若逼急了云相,恐对您不利。再等等消息。宁烨摆了摆手让人出去,实则她是在等,等云葳开口,让她与人相见。顾念多年,见女儿一眼,悬着的心便再也落不下。此时撇下女儿远走,她做不到。
看似平淡无波的日子终结在翌日的黄昏。宁烨最先发觉,襄州府兵提刀带甲,急匆匆的列队直奔长公主府,须臾间便把府宅围了个水泄不通。长公主府的三千亲兵也不是吃素的,亲事府和帐内府的典军参军们指挥着亲卫与人僵持一处。出事了。桃枝冷眼看着府内的人事调度,转眸提醒云葳,姑娘起身来,情况不对。倚在榻上小憩养神的云葳闻言,倏的撑起了身子,走去窗外扫视着院子里神情紧张的侍卫,心生疑窦。思忖半晌,云葳轻声出言:去前头看看。若她出事,你我在她府上,也是插翅难飞。桃枝对云葳的话深表赞同,尽管她知道宁烨就在对面不远处的客栈,但她也无有把握,与人里应外合将云葳顺出去。公主府正院影壁前,文昭长身肃立,身侧的随侍手抵长剑,对面的官差一身甲胄,两方剑拔弩张。殿下,臣有圣上的制书,您不跪接,是要造反吗?那将军模样的人横眉冷对,手中举着一帛书。孤总得知道,陛下申饬的缘由何在吧?文昭面色泰然,好似不惧这番阵仗:若孤无罪,昔年诏令便还作数,孤无需跪领旨意,即便陛下亲临,也是如此。况且孤身为襄州大都督,你一参将围府,是为以下犯上。殿下见谅,这制书里写得清楚,陛下革了您的职分,命您回京,将勾连襄州都尉谋杀云相爷之孙的始末面陈圣上。那参将底气十足:余杭云通判亲递的状纸,为爱女讨还公道,告慰亡灵,殿下还是莫再为难末将。证据呢?文昭凤眸觑起,话音渐冷。这臣就不知了,但御史台和襄州府联查此案,刑部大理寺复核,想来不会屈枉了您。参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您还是莫再顽抗,给您自己和诸位属官都留个体面,末将护送您即刻入京。若有冤,您也好早日为自己昭雪。贼喊捉贼的一群混账,还敢咄咄逼人!身侧的秋宁愤然出言:即便是上谕,哪个准你们如此目无纲纪的闯府胡为?现下亲兵放箭诛杀尔等,亦然无错,趁早退出去!殿下身边的人好威风。参将Yin阳怪调:您不知,云相府的管事就在您府外,要不您派人与他对峙一二?院子西北角拱门后,云葳侧身将几人的言辞听了个真切。她虽不知自己怎就死了,但也看得出,这哪里是命人回京,分明是要强加罪责,约莫归京的半路,文昭就会被这人或是云相的人秘密杀掉,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