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刚发出去就听到敲门声。“进来。”丁明溪推门进来,大喘一口气,满脸通红神态急切。“怎么啦?我刚回了你的邮件,这就等不及了?”“不是,”她还喘着气,“黛溪姐你看。”她把手机递给云黛溪,是财经新闻,赫然写着:gw公司前董事长顾建华于昨日去世。昨日。云黛溪只觉得世界轰然陷落,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警笛声。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画面,满是尘土的废墟里,只剩下顾黎安孤身一人穿黑衣站着,眯缝着眼睛,看不出情绪。昨天顾黎安说“带我回家”四个字的嗓音,在耳膜里循环浮动,扰得她耳根不得清净。“黛溪姐,这是顾总的父亲。”丁晓溪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可他从昨晚到今天却那么镇定的样子。她把手机递回去,沉声说:“你先出去。”等门合上,才拿手机按下顾里安的号码,只是犹豫再三,到最后也没拨出去。如果他愿意分享,早在昨天就会跟她讲。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她只能等,等他主动召唤自己,否则就越界了。大年三十那天,送江羡羡和驰牧野去晚会后台,都安顿好她才出去演播大厅找了票上的位置坐下。空隙里照旧挨个给客户和朋友都发了拜年信息。最后才点了顾黎安的黑色头像,对话还停留在“我这两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编辑了许多道谢的话,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句:顾先生,新年快乐。没一会儿收到了他的回信:在晚会录制现场了?云黛溪回:嗯。顾先生在哪里?他还是没回复,台上的好戏已经开始直播,云黛溪特意要了后排靠门的座位,不会被摄像机拍摄,能用手机,有任何事情走动起来方便些。江羡羡和驰牧野的节目在前半场就结束,她匆匆赶去后台,跟他们说句新年快乐做告别,准备离开。也许她等在金丝笼里,顾黎安就会来。安顿好一切,正准备再给他发消息,手里的手机适时震动。接起电话,那边背景音很安静。“江羡羡和驰牧野的节目都结束了。”他看来一直关注着晚会进程。“嗯,我刚交代好,正准备回去。”“下来。”那边说。
“嗯?”她不敢确定。“在广电楼外面,车里。”她心里一惊,快步往窗边看,长长的台阶下,正停着那辆宾利,打着双闪灯。“我马上下来。”挂断电话,她如一只在森林饥饿多时的美洲豹,往电梯飞奔过去。等电梯的间隙,来回踱步,血腥已在眼前,身体的本能忍不住要将猎物扑倒。下到一楼,正准备迈下台阶,后面却传来声音:“黛溪姐。”是驰牧野。她转身,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慌张地挤出笑容:“牧野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来年见。”助理和身边的其他都已经放假,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灯下,没有平常众星捧月的光环,却刚巧有楼外的射灯照在身上,是这片黑夜里唯一的光。少年的确成长了,连笑容都老练了些:“黛溪姐,新年快乐,过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他跟往常一样,张开双臂,要一个兄弟似的拥抱。云黛溪却身体僵硬的停滞,显现出无声的回绝。不管从哪个方面,她也不该再让有任何误会的事情发生。看她不为所动,他又笑笑收回手臂:“这下好了,告白害得朋友都少了一个。”说话间不免有些落寞。云黛溪道:“牧野,新年快乐。”他并没再做回复,一个人形单影只,从广电大楼外高高的楼梯走下去。看着背影,她又在心里说了一次抱歉。驰牧野走到顾黎安车边时,黑色宾利车窗缓缓摇下来。他往里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不过只一晃而过,车窗玻璃又升了起来。云黛溪快步跑下楼梯,跟过来等候开门的阿福道“新年好”,而后钻进车里。顾黎安和驰牧野地对视时她在高处,无从判断他们之间到底都是怎样的情绪,心里的不安自然显露。从上车就出于本能地看着顾黎安,可有了上次的经历,自知不方便再说什么或做什么弥补。孩子似的想要糖果又不敢开口,最终选择放弃。顾黎安打破沉默,冲前面唤了一声:“阿福。”看来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去处,阿福得了令直接启动车子,往名公馆方向去。车内照旧安静,除了驰牧野,云黛溪还有太多想问的。想问他最近还好吗?又怕再揭起一次伤疤。消失的这些天里,云黛溪只能从财经新闻报道里看到他。顾建华的葬礼办得极其风光,声势大到许多政界的人也参与,各大媒体都用重要版面报道。不过报道明显被公关过,只留下了顾黎安想留下的部分,他在欧洲的那些经历,没有一点被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