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咬着牙,自言自语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要是孟敬因为他不打算再读书上学了,他岂不是成了孟敬人生的绊脚石?
自由的概念总是相对而言的。
时年嘲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就口出狂言说能给?”
时年噗嗤一声笑出来:“小伙子,你才多大啊,谈过几次恋爱?想爱我?”时年也不躲,反而贴近了孟敬,用鼻尖蹭过他的脸颊,低声说:“还是想操我?”
孟敬的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呼吸絮乱。时年耳后的腺孔就在他的面前微微翕动着,微苦的杏仁气味引诱着他上前啃咬舔舐。
时年思路有些卡壳。
冰冷隔着胸腔传递着,让他的心也渐渐冷沉下去。
他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又拿起一边盒子里红绳绑着的小挂饰摆弄着,背对着孟敬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随后假装被吹冷了一样吸了吸鼻子:“嗯——今天不太冷。”
在时年逐渐适应外界社会以后,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孟敬突然微笑起来:“知道,你想要自由的,快乐的活着。”
那些话里带着细小的针,刺破了名为孤独的气球,戒备的碎片落了一地,信任的气体融散开来。
肮脏低矮的桥洞是笼,福利院和派出所是笼,街道是笼,房屋是笼,交通工具是笼,连山川湖海都是连绵不断的笼。
外面传来古奶奶的声音,招呼孟敬去搬年货进屋。孟敬一边应着一边走出去,接着回头灿烂的笑起来:“星星老师,好像还没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毕业了,以后就跟着你,哪也不去。”
是误会了性和爱的关系。我再次向你真诚的道歉,孟敬,那件事是我的错,但你的确误会了。”
孟敬抓住椅子的扶手,把时年圈在椅子间,他靠近时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深情:“不是,我喜欢你,我想爱你。”
时年逃脱了那个华丽的牢笼,以为自己彻底自由了,但他却始终在一个又一个的牢笼里辗转。
时年夹了一块西蓝花嚼着:“年年都见面,也不差这一年吧。”
傍晚吃饭的时候,时年和李溪湍打着视频。孟敬乖巧的吃饭,一声都没出。
时年很感动,但他不想承认。
十八岁毕什么业,高中毕业?难道孟敬在澳洲读的是高中?
时年仍然低着头。孟敬也不急,只耐心的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半晌,时年猛地把双手抽出来,弹了孟敬措手不及的一个脑瓜嘣:“扫把星,你自己做吧!”
什么彗星,倒是被迫做了小行星带。
没等时年反应过来,孟敬已经关上了玻璃门。
孟敬拍拍屁股站起来,整理好被自己撞倒的画架,走到时年身后嬉笑着说:“那,星星老师,一起过年呗?”
李溪湍准备上夜班,正下着楼梯。
说完,时年一下子起身,把孟敬撞倒在地。
然而此刻他惊觉,那些热烈的情感,或许也能与自己有关。
李溪湍小跑着,有点气喘吁吁的:“一年才见一面,老弟,你真薄情啊!嘶——不对,你,你不会是,
他咬着牙偏过头:“都想,这两件事不冲突。”
但时年依旧故作镇定的说:“如果你不是noral,我会觉得你荷尔蒙上头了。”
本来想戳穿孟敬的心思,却没想到被对方精准的戳中了自己的心思,惊讶让他一时忘了追问孟敬如何轻易的看穿了自己。
这些年不乏人追求过他,试探过他,他们盯着他的皮囊试图掌控他的人生。他们头脑发热,心却是冷的。
时年瞪大眼,呼吸几乎停滞。
时年低着头不语,孟敬便接着道:“我想陪你一起做彗星。”
时年想了想,认真道:“好,反正你也呆不了多久,今年就一起和奶奶过年吧。”
穷人困在金钱里,富人困在权势里;孩子困在成长里,大人困在生活里;生者困在躯壳里,死后困在泥土里。
见孟敬仍然固执的圈着自己,时年只好坐正身体严肃的说:“孟敬,爱情是很虚幻的词,人能感受到的爱都是基于给予的,可能是金钱物质,可能是情绪价值,也可能是身体需求,我没有能给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会爱我?”
时年的双手在腿上交叠着,孟敬缓缓将手覆上去,温柔的说:“有人告诉过我,宇宙中有一种彗星叫做无轨道彗星,它们从尘埃里出生,穿过一个又一个星系踏上没有归途的旅程,不被任何星球束缚,不为任何风景停留,即使它们的光亮最终暗淡,再次成为广阔宇宙的尘埃,也毫无疑问的自由了一生。”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你给不了我。”时年垂下眼帘,平静道。
“都说好了一起过年,我年货都备好了!”
孟敬沉默着,就在时年以为他已经被说服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先有爱,才能给。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