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也安静到极致,迟欢先看向办公桌,台灯开到最微弱的光,椅子上空荡荡,没人。她心里也一空。刚垂下头,余光扫见沙发上隆起的人形。沙发不够长,他只膝盖以上躺在沙发上,剩下的部分任由垂地。这样变扭的睡姿看着就不舒服,迟欢轻轻关上门,踩着地毯走到他面前。看他睡梦中褶起的眉头,一本文件压至胸前。大约是发完消息就睡了过去,手机落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怕惊扰睡梦中的人,迟欢先捡起手机,放在桌面上。捏起手机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亮着的锁屏图片展露女主人面前。是她的照片。她戴着大帽檐的渔夫帽,正在摸一只乖巧金毛的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是开春时,她被纪正初拉去爬山。迟欢不常锻炼,体力很差,纪正初迁就她,爬一会儿就找地方歇一会儿。半山腰刚巧有个休息台,高度合适地方又宽敞,很多登山者和游客选择在这里驻足,看看风景,再看看旁边一帮花白头发的老人打太极。迟欢都不记得她当时有没有和纪正初聊过有关狗的话题,想来也只是纪总问一句“喜欢?”,她答句“是啊”。对话到此终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边牧聪聪从天而降。想到家里还有个幼崽要照顾,迟欢心里放心不下,又怕临出门前添加的食物不够它吃,发消息拜托上次来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给聪聪添粮加水。做完这一切,迟欢再次看向沙发上睡着的男人。他睡得不安稳,房间里也不够暖和。迟欢碰碰他手指,冰冰凉。就这还满脑子都是工作?还不把身体冻坏了?!迟欢皱眉,拿起一旁的毯子,看到他怀里放着的文件,又轻捏着抽出来。文件是背对着她的,全白的a4纸,什么内容都没有。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文件能让他这么上心——迟欢手掌一翻,斗大的五个字引入眼帘。离婚协议书。知道纪正初可能动了离婚的念头,迟欢自诩做好面对他留下文件头也不回的准备,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依旧控制不住的,手有些抖。躺在沙发上的人悠悠转醒,看到她时愣了下,视线下移,看见她捧着文件的手。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从迟欢手里把文件抽出去丢到一边,有些紧张地问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嗓子嘶哑,是感冒中后期的症状。迟欢半蹲在地上,看他起来,借着他扶的力度,坐在桌子上,跟他平视。迟欢看他发白的唇:“感冒了?”“嗯,已经快好了。”“生病都不回家?”
“怕传染给你。”迟欢快要被这诚挚的表情骗了。纪正初生怕她后面又说出什么话来,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说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迟欢学着他的话:“太晚了,我在这陪你。”纪正初转身,身后是台灯的光,他低着头,苦笑着有些落寞:“欢欢,你不用特意过来安慰我。”迟欢觉得好笑:“安慰你什么?”“我不是首选,你不必为了迎合我再——”纪正初说不下去,他微微失焦的双眼渐渐聚焦,定格在坐在桌子上的迟欢身上。一个人的眼神怎么能切换地这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看清纪正初究竟是怎么变化,他人就已经站在她面前。黑暗里的侵略眼神不加收敛,迟欢被抱起,后背陷在皮质的沙发,裸露的后颈贴着,有些凉,她忍不住抖了下。他闭上眼,努力隐忍着什么,握着她腰的手指都用力到骨节凸起,但没有弄疼她。不能让她疼。迟欢犹豫着喊:“纪正初?”他嗓音很沉:“嗯。”“你看起来很不好。”这和迟欢见过的他都不一样,纪正初很多时候都是温和、彬彬有礼,会帮她开车门,也会帮她拉座椅,或是被她逗得无奈,揉她的脑袋,哄着喊一声欢欢,再给她nai茶里加全糖。他手心滚烫,和刚才对话时判若两人,迟欢说不出哪里变了,只是挣扎着,从他的禁锢中抽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解释:“我和章奕,从始至终,一点关系都没有。”纪正初嗯了一声:“我知道。”迟欢又生气又委屈:“知道你还给我发那种信息?!”他埋首到她颈窝,亲亲她耳后:“对不起,错了。”迟欢:“……”撒娇,犯规!迟欢摸他柔软头发,呼吸覆在锁骨,她微微抓紧他头发,仰起头慢慢呼吸:“纪正初,你怎么……”跟平时这么不一样。他抬起头,手指抚过迟欢微睁眼睛的睫毛,继而捻到她耳垂,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腿上。迟欢穿的外套半搭在肩头,纪正初落的吻又重又热,她喘不上去,抑制不住往后倒。又被他按着腰抵回,紧紧贴着他上身。他脖子上青筋随着一点点加强的力度显现,腰间揽着的手克制着,不让她疼。微微远离些,看她被亲到迷离的眼,里面穿着的开衫也不成样子,早跟外套还有细细肩带一齐叠搭在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