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绵被她这一声叫的回过神,她只见她们二人皆是哭了,“原来姑娘说的是真的,我先前还不信这屋子里用了香,以为是姑娘闻错了。”“她们胆敢对姑娘用迷香!”“这可是知州府啊!”大喜的日子,头一遭,便给她来了个下马威。知州府又如何,便是上林京中的皇宫,也都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并非她心思恶毒,指望着这袁大郎早早病过去,留下她一人快活,她不过是想等个顺其自然罢了。谁曾想,这袁大郎便是体弱多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这袁大郎病是病了,但身份地位总归在的,身为他的大娘子,为何会被袁家人这般欺辱?竟在大婚之日祸害了娘子。”柳澄以为这是袁家各房的争斗,错害了她,可青绵并不觉得,这是错害。正当她三人说话时,院外乌泱泱的一道人便来了。本该在婚房中举着团扇遮面,等着新婚夫君的娘子如今正不加遮掩的站在房屋门口,就连头顶的金冠也不知去了何处。“你!你这……”袁大娘子早前听人来报,说穆家三姑娘的院子出了事,便带着二房三房的人一路赶过来,可如今看来,除了新娘子不守规矩,一切都风平浪静。柳澄脑子转的快,登时便知晓这许多人来瞧见了,必然会说穆青绵不守规矩。她上前说道:“这屋子里有迷香,若不是姑娘早些发现,我们便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了,逾矩是小,害了大娘子名声是大。还请袁大娘子派人详查。”“因是新房,这屋里的陈设摆件都是经人细细查过的,怎会有迷香在?莫不是你们主仆二人诓骗大嫂。”二房的二夫人站出来发了话。袁夫人看向自己的弟妹,似也有几分信了。柳澄想说出那个侍卫,让他来证明。穆青绵给她一记眼神,制止住她,又主动站出来,走上前:“香灰还在,母亲若是不信,叫人上前再验查一番就是了。”这世道,一个刚过门的新妇,误闯了表少爷的屋子,还叫他的侍卫守门,说出去,难免不被人多想。定然会败坏名声。自然,她也不怕那帮幕后之人会说出有人救了她,否则,那不是他们跳出来,承认他们欲行不轨,却叫人拦住吗?柳澄回头看向青绵,与她对上一眼,这才心生后怕之意。若叫有心之人听了,因此责怪她家姑娘,也是有可能的。说罢,袁大夫人叫人去查探。青绵与一众人等在屋外。袁二夫人瞧着穆青绵,早前听闻这个姑娘身为庶女却不安分,常与嫡女相争,她便觉得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只是,做出与嫡女相争,不能安守本分的事,她本不该是这样一个遇事气定神闲的人。袁二夫人想到此处,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番。这时,袁大夫人身旁的管事婆子从屋里出来,手中正捧着一个香炉,“大娘子,确有香灰。”“咳咳……”
“大郎!”这声咳嗽叫在场之人皆望过去,袁大夫人心疼地望向自家儿子。袁沣穿着一身喜服走来。“我平日惯用安神香,许是下人用错了。惊吓了娘子,是我的过错。母亲不必再查了。”他生来便有恶疾缠身,因此遭了不少罪。如今,因着他身子不好,只能找一个庶女做自家大娘子。想起此事,袁大夫人心中便怄的很,看向穆青绵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大郎以后的日常起居便要靠你照料了。不过,今日之事是下面人做错了事,我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好好罚才是。”说罢,袁大夫人摆摆手:“罢了,都散了吧,前厅还有客人,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是,母亲。”穆青绵看着他们三两句话就将一件事定了性,心中想笑。这是什么劳什子破命,重来一世,本想靠着自身的嫁妆做些小生意,从此衣食无忧顺遂一生,无奈这一家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相与。若指望袁大郎死后她一个人潇洒,也得看看她能否活到那个时候,有命享才是。“姑娘,袁大郎一句话便将我们打发了?方才那帮贼人四处搜寻,可见不是手底下的人随手用错了香。”柳澄脸色煞白,想起方才一事,她此刻还不能完全冷静下来,只觉得后怕。若是新婚当日被人掳走了,那她家姑娘的名声必然保不住了。“此事旁人不会在乎真相的,只想息事宁人。”青绵看着一众人移开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凌厉。翠暖看了一眼,险些被她家姑娘吓到。许多年,不曾被人如此算计了。既然袁沣为此事遮掩,那他必然知晓内情。或者,此事便是他一手策划而成。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想娶她,想将她的名声毁了,再理所当然地将她送回穆家去?或者是,下马威?想到这儿,青绵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倏然,穆青绵看见一位自西厢房走出的男子,此人身长玉立,着灰白色素袍,发髻被玉冠簪起。他转过身,抬眼看向她的那一瞬。青绵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僵硬。他的眉毛斜入两鬓,一双丹凤眼狭长,眼皮上轻压着一道细褶将整个眉眼勾勒的愈加深邃。薄唇殷红,衬得一张脸白皙如玉,呈病弱之资,唯有那挺立的鼻骨为整张面颊添了冷凛,叫人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