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近些年来明里暗里的争权夺势,铲除异己,暗地里还与大盛国君勾结。若是林祺东真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魏青借他的势,难保不会对那些不归顺于他的门派痛下杀手,届时江湖上必定要刮起一阵腥风血雨,倘若真如此,他谢镇山百年之后,也要遭人唾骂。但他不能明着将这原因说出来,靠真本事打擂台,又无人可用,所以才叫了我来。这局倒是能破,只是不知谢镇山想要我如何来破。我轻叩了叩桌面,引得他侧头瞧我,“叔公,这武林盟主的位置是除了修罗门的谁都能坐,还是你心中已有人选?”闻言,谢镇山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有一人。”“不知是何人?”“儋州温家的温喻之。”我将那个名字在口中滚了几滚,囫囵咽下去,踌躇着开口:“温喻之倒是近些年来的后起之秀,但他不是受了寒毒,提不得刀了么?”我话音落下,谢镇山不再接话,只静静地盯着我。我对上他的眼睛,电光石火之间,心里便有了想法。“叔公,若我猜的不错,今日你要为我引荐之人便是温喻之吧?”谢镇山轻抿下一口茶,“聪明。”我心下了然。他今日叫我过来,不为旁的,就是为了要我给温喻之解毒。原来他不是要我做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盟主,而是要我替他扶持出一个合他心意的。谢镇山一生未娶,膝下无子,便拿我当亲儿子一般疼。温喻之得他青睐,我扶持他上位,想来日后也会如谢镇山在位时一样,对我多有助力。思及此,我点头应下。许是我答应的太过爽快,谢镇山愣了一下,“玄之,难不成你就没想过坐一坐老夫这位子?”“从未想过。北凉的事就够我头疼了,又哪来的闲心思趟这滩浑水。”我撂下茶盏,轻啧了一声,“再说了,做武林盟主有什么好处?天下第一的名头?号令群雄?”“若只是如此,那我如今已经是了。幻胥宗名号一出,谁敢不称一句天下第一?至于号令群雄——幻胥尊主发话,有几个敢不从的?”我这话说的的确倨傲轻狂,但字字句句皆是属实。放眼望去,如今还没有能跟幻胥宗比肩的门派,连八风门都要逊我几分,这便是我当着谢镇山的面都能如此不可一世的底气。谢镇山丝毫不在意我话中的狂悖,只抚掌大笑,“好!老夫还就是爱极了你这份狂妄,瞧着就让人舒心!”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几声响过后,便有一人自内室走了出来。他绕过屏风,站到我与谢镇山身前,对着我们二人躬身一拜,“晚辈温喻之,见过谢盟主,见过幻胥尊主。”谢镇山未理会他,只偏头对我道:“我说的那人就是他,你且去瞧瞧合不合眼缘。”有他这话,我也不遮掩,就坐在桌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颀长玉立的少年人。他约莫着十八九岁的模样,个子高挑,着了一身湖蓝色长袍,外罩一件绣着银白云纹的月色长衫,腰封紧贴着劲腰,更衬得他长身玉立,俊逸翩然,还暗含着两分少年人尚未褪去的稚气。温喻之身段漂亮,那张脸生的也是极为养眼的。他的五官Jing致,一看就知是金尊玉贵般的人,那一张脸跟黎楚川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只是比他少了一分柔和,多了几分俊朗淡然。若说黎楚川是宝匣中的无瑕美玉,那眼前的温喻之便是谪仙手中的剑,漂亮,叫人忍不住惊叹却又忌惮。也是个天仙儿般的人。我看得有些心里痒,不如回头与谢叔公说说,不叫他做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盟主,回北凉同我过日子去好了。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谢镇山凉凉的视线朝我抛过来,看得我登时缩了缩脖子。小时候他这般看我,不是要叫我去与那九尺高的木桩切磋番拳脚功夫,就是要把我抱到腿上打一顿。我将垂涎的视线从温喻之身上撕下来,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倒是不错。”谢镇山哼了一声,叫温喻之落座。温喻之坐在我下首,我都不用侧头,就能瞧见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美色当前,我连谢镇山说的话都顾不上听了。“收一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谢镇山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把。他没刻意用力,但这么一下还是极疼的,但是有外人在,我也不敢叫出来,只能木着脸咬牙硬受下来。温喻之极轻地抿嘴笑了一声,眉眼微弯,显得十分温柔,好悬没叫我溺死在这温柔乡里。他若是能多笑一笑,这脑袋不要也罢。察觉到我在看他,温喻之敛笑抬头,直直的朝我望来。我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黝黑的眸子,只觉得心脏都跳漏了一拍,用我那挚爱亲朋的话来说,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就在我跟温喻之“眉来眼去”的时候,谢镇山伸手捏住了我的耳朵,像是受不得我这一副便宜样,这回他的手劲儿特别大,我一时没绷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温喻之又是一声笑。听着他的笑声,我忍不住叹气。丢人。当着美人的面被像个小孩子似的打了一顿,更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