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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宁微微蹙眉,坐回到榻上,瞄了一眼将要绣完的喜帕,虽说公主婚服都由针工局c办,可她还是亲自缝制了喜帕,阿娘不能亲眼看着她出嫁,她想,就让阿娘教授的这手技艺陪着她出嫁。
“李偃这人桀骜不逊又手握大权,大长公主的事难免他不记恨,现下陈将军率大军远在边境,这朝中兵力薄弱,倘或他再生异心,战火一起,万民涂炭,老奴实在惶恐,望主子三思啊!”
嫁个公主,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兵权,何乐不为?
“万公公说,皇上下旨赐婚,”颂茴悠着声气,尽量说的和缓一些,“李将军为驸马,尚主…”
这下确凿不移,她感觉像是迎头让人打了一闷棍,脑袋发懵,一下子跌回到榻上。
岑书迈进门槛,见她醒了,上前询问:“殿下可要沐浴?”
她虽不十分信,心却七上八下的乱跳,不由扬声道:“颂茴呢?快叫她来!”
“不忙,”赵锦宁拿起喜帕,往繁复花纹上再添几针,“方才说的是什么事?”
“颂茴姑姑去司礼监打听消息去了。”
她难以置信,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会说改就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一向温柔和顺,善解人意,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赵锦宁心整个提了起来,立时从榻上站起,“怎样?”
“奴婢该si!”王柘屈膝一跪,语气十分赤忱:“老奴一心只为主子!知晓主子顾念手足情深,可要想去了李偃手中兵权唯有此法行得通。”
主子问话,岑书只好一五一十的道清:“奴婢方才去要冰,听两个小太监议论说万岁爷下旨,选了什么李将军做驸马。”
六月初六,y天无雨。
雨过天方晴,要是兵权不收,这团乌云便会一直笼罩在头顶,雨迟迟不下,何时晴天?
赵锦宁歇在美人榻上小憩,朦胧热醒。她睁开眼睛定定神,摆在正对面的冰鉴,已经不再往外冒冷气。
“这也不难,”王柘一脸谄笑:“当初主子赐婚,原也没大肆张扬,只在王侯宗室里寻个贵nv封个公主的名号,就说一早给霁言公子定下的就是这亲,奴婢吩咐下去不许议论,外人谁也不知道,两边都好看。”
王柘一眼,轻喝道:“糊涂东西!锦宁不日就要完婚,怎可在这个时候悔婚另嫁?”
“不用!”她扶着颂茴胳膊站起来,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为我梳妆,去备抬舆,我要去见皇上。”
迈进六月以来,天时晴时y,却一直不下雨,闷热得要命,午后一丝风也无,人像是闷在沸气腾腾的笼屉里,溽热难当。
作为皇帝的大伴,王柘跟了赵倝二十多年,b他肚里蛔虫还要了解他的心肠。听他这口气,王柘就深知在军权和公主之间他的心早已偏向了军权,只是这话赵倝不好说出口,得让他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颂茴赶忙上前,“殿下…可还好?”又转头吩咐岑书,“去请太医。”
她听声侧目,见是颂茴和岑书在廊下说话儿。
“此事非同小可,”颂茴摇摇头,审慎道:“先不要回禀殿下,容我打探清楚明白再回。”
屋内光线灰暗,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她拢了拢头发,起身推窗往外一看,天边y云压得极低,黑成了一团浓浓墨汁,在g0ng墙之上不断翻滚,风雨yu来,不时就会降下一场大雨。
这要叫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知道,他的脸还往哪儿放?
他沉思片刻,移开视线,垂眸看向脚上的靴子,“只是委屈锦宁了。”
赵锦宁闻言怔忡,心里咯噔一下,婚事早就定下,怎会轻易更改?她半信半疑的回过神,方觉指尖传来刺痛,绣花针扎进了r0u里,冒出来的血珠子染红了金线,她不由烦躁起来,用帕子胡乱擦了擦,抬眸审视岑书:“你可问小太监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种事,我怎敢胡言乱语,”岑书急道,“殿下可醒了?”
如此一来不失里子面子,皇帝称心道:“那就拟旨罢。”
到了乾清g0ng,御前总管太监似乎一早就知道她会来,远远
皇帝伸手搭住眉眼,r0u了r0u发胀眉心:“公主出降不是儿戏,锦宁与霁言的婚事一早定下了,还是朕下旨赐的婚,君无戏言,怎么改?”
她嘱咐了岑书回殿内侍候,自己转身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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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问了,他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也是…”皇帝从御座上起身,踱步走到窗前,外面天y沉的厉害,像是要下雨。
“你说的可是真的?”
话音刚落,颂茴就从g0ng门上挑帘进来。
其实,要收回兵权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就像上次王柘所说安排个罪名直接将人除掉,一了百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光彩,他要做一代明君青史留芳,怎会担上嫉贤妒能之名让后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