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感觉可好些？”陆沐彤听见唤声，扶正了额头，提了提原本脆弱的神经，但掩饰不住满目的担忧。
沈白锦哑着嗓子：“很好。”
皇子坐席的对面正是西蜀的使节团，时不时能和其中人物对视上几眼。
“皇帝驾到。”老太监许青通报。
隔着初夏不算太厚的衣料，向如初挽起来的小臂，渐渐感受到了沈白锦身上的发烫的温度。
“师傅，您还是好好让这两条腿歇着吧。”
“回来了，在前厅，如初也在。”
“当真？”沈白锦睁着因发热而变得朦胧的双眼，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父亲的两条看似“完好无缺”的腿。
陆沐彤伸出手抚向女儿的额头，仍旧感到一些温热。
解圆刺耳的惊呼，将屋内的人喊了出来。
沈白锦侧过头，看见了满脸愁容的面孔。
虽说陆沐彤做了解释，但沈白锦清楚，正是因为她，爹爹才摔倒，如此才造成旧疾复发。这么一想，便越来越自责，垂着头在心底痛骂自己多余。
本来坐在一旁也是无聊的五皇子李煦，瞧见了那“飞”过去的葡萄，立马改了个姿势坐着，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缓缓睁眼睛，是看过千万次的床帷，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右手正被紧紧攥着。
“爹爹呢？他可也跟着回来了？”沈白锦询问。
沈鹤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四平八稳地走了两步，“你看，这不是很好。”
“白锦你可回去歇息着吧，别再帮我忙了。”
沈鹤焦急地跑出来，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膝盖直直跪地发出一声“咚”响。向如初快跑一步冲到瘫倒在地的沈白锦身边，将其一把抱起。
沈白锦听娘亲语气低落，如初哥又来了家里，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爹。”
花草香虫鸟鸣，夜里的沈府静谧的宛若世外之室。
李辰洺正襟危坐，不时端起手中的茶杯品饮。
落日逐渐消失在宫檐之后，随着太阳收敛起光芒，沈白锦浑身的力量也像是散尽了一般。这一次蹲下身子，便再没能站起来，她像一颗随风倒下的株草，软软地到倒在了地上，身子全瘫成一片，怀中装好的药材洒落了一地。
向如初收拾好药箱，直起腰板转身去扶沈鹤坐下。<坐下。
陆沐彤叹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表示放心，“没事，只是你爹他摔了一跤，膝盖上的旧疾有些复发。如初在前厅帮着你爹针灸呢。”
向如初先是看了看沈鹤的眼色
看着对面使节团低头窃窃私议的样子，再看看坐在身前行为“放肆”的三哥，李数实在忍不住，揪起果盘中一粒水晶葡萄，朝着李宁安的后背打过去。
沈白锦正帮着解圆在院中收起晾晒的草药，额头鼻尖上盈盈的汗珠像是忙了许久的样子。
“娘亲，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宁安左手拄着下巴瘫在桌案上，丝毫不关心对面的使节团，右手拿着桌上的空茶杯打转，皱着眉宇，嘴撅的老高，像是厌倦极了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
见向如初如此动作，沈白锦不免加深了心中的担忧，上前说道：“如初哥，你同我讲实话，我爹这腿可当真无事？”
“爹，你的腿还好？”沈白锦担忧。
沈鹤闻声抬头，从书本中抽离，“醒啦？”
残阳渐稀，卷云被染上一丝赤红，夕阳残光照在脸上散发温热。兴是宫中宴会的缘故，太医局今日结束的比往日要晚上一些。
正巧，李宁安刚放好茶杯，皇帝便赶到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他的母妃嘉柒贵妃。
“不重不重，老毛病了，你是知道你爹身体的。”陆沐彤轻声安抚。
沈鹤顾及不上腿上的疼痛和众人的搀扶，扒着门槛，一瘸一拐站起来，向女儿挣扎着走去……
“啊，可严重？是救我时摔倒的？”沈白锦语气急切，声调都不由得跟着升高。
深夜，宫外，沈府。
茶杯转在桌面上嗡嗡的异响，正是应证了心中烦躁。
解圆看着实在劝不过，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手中动作加快了一些，他能多收一分，白锦就能少干一分。
对面的使节似乎很满意地朝着皇子们打量，期间还和四皇子李执有过几次客套的点头微笑。
李宁安感到背后的“击打”，扭头向后看，只见七弟李数在嘴中比了个“嘘”的动作，李宁安心里烦躁，撇了撇嘴角，但还是伸手放好了那盏本在旋转的茶杯。
等沈白锦穿戴整齐走去前厅的时候，向如初已经在收整药箱了，沈鹤端详地坐在椅上，靠着椅背翻阅着手中的药籍，像是什么都未有发生过。
“没事，这日头马上下山了，得快些收完。”
……
众人从座位中起身跪拜，西蜀使节团行外邦礼仪。
微弱的声音唤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