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旺慌忙用力一跳,纵出五六丈远,既躲过了老番僧那一抓,也跳过了自己布下的那片沙地。可后头追兵怎知其中巧妙?纷纷追赶过来,呼喊连连。老番僧第一个踏上,脚下顿时一滑,他下盘沉稳,猛然屈膝稳住身形,正要提醒其他人,猛觉背后被人拉扯了一把,几乎要坠下去。他耸肩甩开那人,回头望去,只见后头人“啊哟”“不好!”连连惊呼,互相拉扯,都要坠下崖去。老番僧心道:“这地方怎地如此滑溜?”向前一步,远远躲开了旁人,防止被拉下。正要再追田海旺,忽见他面带微笑,一抽树枝,竟又有一块巨石滚落。老番僧惊骇莫名,此时脚下用不上力,无论是逃跑,还是抬手接住巨石都无可能,不由心里一沉。他回头看见有别的番僧就在身旁,一指探出,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垫在脚底,便一跃而起,远远纵开,逃过了这劫。猛听“喀”地一声脆响,那块巨石滚落而下,众番僧连身子都站不稳了,如何抵挡?顿时都给撞下山崖。老番僧死里逃生,又惊又怒。他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田海旺,不知他还有多少陷阱阴谋。就算这里已经没了机关,之前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此刻也不敢犯险,当下喝骂道:“小贼!妄你在中原声名赫赫,却尽用这些阴险机关。有胆子便下来决一死战,不要玩无耻伎俩!”口中叫骂凶狠,但忌惮田海旺手段厉害,却也不敢贸然上去。田海旺见这老番僧行事更是狠辣无比,靠着自己的师兄弟垫脚,这才逃得性命。他不屑于此行为,也戟指回骂:“无耻东西,连自己的师兄弟也不放过。有种的就上来决战啊!休在下头放狗屁!”两人隔空叫骂,却是谁也不敢妄动。老番僧心下思量,这高台上说不定到处都是是陷阱,不能硬攻,便对余下番僧吩咐道:“你们准备好,围住这里,等带着弓箭暗器人上来了,我们再上去!”田海旺远远望去,只见老番僧分兵有方,也不急着上来,只是吩咐人围死了这里。他知这和尚定有厉害阴谋,不由暗暗忧虑。他与月颖激斗大半夜,肚子也饿了,就算对方死守不攻,过个一天,自己无食无水,也必定精疲力竭。田海旺心下明白,今夜若不能战退强敌,自己与月颖定然性命无存。正自忧虑烦心,低头往下头探看,忽然一个温软的身子靠向手臂。田海旺一惊,连忙回过头去。月光下,月颖一张俏脸柔美动人,怔怔地望向自己。此刻两人呼吸可闻,肌肤相亲,田海旺心道:“只可惜我本事不够,连累了月颖。不,就算是谷烈那等神功,不也全家丧命于天山?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别人的阴谋诡计。唉,阴魔,阴魔!”月颖知道情况凶险,秀目低垂,轻声问道:“我们便要死了么?”田海旺听她问得直接,倒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叹息一声道:“都是我的错。若是咱们先前不往这里走,便不回陷入绝境。只怕我们再也不能一起过安乐的日子了……”话未说完,月颖的纤纤素手已然掩到他的嘴上,摇头道:“别再说这些,你已经尽力了。今天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最大的满足了。”田海旺见她神态安详,只好苦笑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一会儿也要拼死多杀几个臭秃驴,出一口气。”月颖截断他的话头,指着天边的月亮,赞叹道:“你看这月儿,好美啊!”田海旺抬头望去,果见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此时月轮如勾,银光洒上火焰山的山脊,层峦叠嶂,远远望去倍觉壮阔。田海旺被眼前辽阔的景致所震,一时间忘却了生死。月颖轻声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唉,相比别人还在望月思人,我却能与你在一起,那是满意得很了。”田海旺远远望去,那月色照耀下的火焰山闪烁银辉,天际无数繁星点缀,山后有若梦境一般,忍不住感慨道:“天地虽是辽阔,但不管行到何处,都还看得到同样的明月。以前我一味拼搏名利,从没仔细看过月亮。现下生死只在刹那,才知这月儿是多么的美……我走遍大江南北,结交过朋友,也了断过仇念。到如今,陪伴我的也只有你和这轮明月。”说着轻轻搂住月颖的肩头,让她的脸蛋儿枕在自己肩头,回想半生,不由得痴了。两人相对无言,万籁俱寂。月颖想起一会儿老番僧便要率人来攻,今夜凶险至极,生死如何,只怕难言。她望着天边明月,低声道:“田大哥,今生今世,我决不会忘了今晚这轮明月。”田海旺心下一凛,暗道:“月颖待我如此,夫复何求?”顿时满腔豪情蓬勃而出,沉声道:“哼,要杀我们,也没这么容易!”忽听“唰唰”数响,半空中却有弓箭射来。田海旺知道敌人已然来袭,这些人挺弓射向田海旺,但中间隔了大石阻挡,便转朝半空射去,改为抛射攻击的路数。虽然准头甚差,但百来只箭射去,总也能射中一两箭。他急忙将月颖按倒,挥刀抵御。远处听得老番僧的声音道:“你们快点投降!我们这无数弓箭射将过去,迟早也要射死你们!若想活命,便出声投降吧。”田海旺朗声道:“秃驴,你别啰嗦!我们便是死在此处,也绝不会低三下四求人!”老番僧喝道:“你要再逞强,就把你射死了!”田海旺大笑数声,高叫道:“臭秃驴,有胆便上来决战,莫要在那里做缩头乌龟!”他虽然赤手空拳,但无边豪情下,面对敌人,浑无惧色。老番僧不敢上去,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