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有鸟,有鸟!”他不断要去看船头的鸬鹚。
“坐?你不是说坐久了要出来伸伸腿,那不是该多走走么?”严盛故意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偏过头:“阿茗你去拿两个凳子来,塑料的那个。”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们这是”
“不是我们想占你便宜,严师傅实在是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互相帮助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啊!”看这高调唱的,好像便宜不是他占的一样。
“可你们就是在占便宜啊。”舒茗的表情有点困惑,青少年的脸配上真诚的表情,嘲讽效果加倍。
“行了,那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待会还得继续踩脚踏船吧?”严盛笑了一声把竹竿还给胡子,还抬腕看了眼手表:“都这时间了,你们再晚就来不及踩回‘大船’那边了吧?”
“团结人民力量创造和谐社会对吧?”严盛一挥手,又没有摄像机在,演什么新闻联播啊。他从念中学那会儿就特别反感这些说话一套一套的“领导”,现在还遇上这么一个还真是有点“想当年”的味道。
“严师傅,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周干部忽然正色,“这在水上乱闯也不是个办法,我们那里还有其他幸存者,当下各地受灾严重,我们这些幸存者更是应该团结一致,这样才有更大的希望脱险啊!”
“过奖过奖。”周利民表现得像他台词那样谦虚。
男孩子没摸到半根鸟毛,还兀自在那里举着手欧欧叫,严盛听到背后传来轻轻一句“谁教出来的熊孩子”,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只有一艘脚踏船。”周干部居然意外的坦白,他露出很让人信服的笑脸,“我们有艘大船,不过现在没油了困在一个很小的岛边上。好在还有脚踏船是灾后就找到的,勉强能走吧,所以我们就出来找找出路。”
可惜严盛并不吃他这一套。
“说白了,你们是希望我们能开船送你们回去?”严盛懒得和他们兜圈子。
“没事没事。”李建连连摇头,一张凳子请周利民坐了,另一张则他自己抱着儿子坐。金秘书只能沦落到坐在一侧甲板上,怀里抱着个包,两脚垂在货舱边上悬空。
“不是,只是凑巧在船上。”严盛故意说得不明不白。
小男孩也不见外,啪啪啪就跑到船头手脚并用的往密封舱上爬,没多久就听一片扑翅声,三只鸬鹚纷纷下水。
“是啊,我们那里还有吃的、喝的,虽然不多但可以分你们。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兄弟嘛!”李建在边上应和着,一边还要制止怀里不断扭来扭去的儿子。
皱眉看着底下还有些湿漉漉的货舱底,表情一言难尽。
“可以吗?!”
“那你们的运气还真是好。”周干部叹了口气,一脸想到受灾人民就不免痛心的表情。
“那你可是挺够意思的,身为领导居然还跟出来做体力活,以身作则啊。”
这个姓周的虽然被李建糊上了一层领导光环,但十有八九就是刘安琪她们遇到的那人。看着挺正气的脸上不见菜色,只有眼下一圈黑能看出好一阵子没睡好。
胡子的躺椅在收棉被的时候就放了起来,现在货仓里空荡荡的。
“就是你看你们上船之前说的明明是上来休息一会、伸伸腿脚,等上来了却变成要我们送你们去大船。要是我们真送了,你是不是还要我们给你们提供汽油或者干脆把我们这艘船让给你?”
“对不住啊,我们也没太多凳子给你们用。”严盛毫无诚意地说了声。
“我们也不是不能送你们去”他说得很慢,视线从不动声色的周领导看到喜形于色的李建,扫过那个身形体格看着完全不像“秘书”的金秘书。
“好。”舒茗转进船舱里,没多久就拿出叠在一起的塑料凳子——说两个就两个,毫无看人头分配的意思。那凳子还是他们在垃圾岛时候捞上来、街边排档最常见那种,薄薄一层四条腿连个靠背都没有,胜在轻便灵巧,平时叠在一起摆放还不占地方。
男孩子已经过了上学的年纪,现在被亲爹困在怀里非常不乐意,扭得衣服都往上缩了,露出一截并不白嫩的肚皮。
“你们这船真不错啊,严师傅是水上的渔民吗?”不知打量了他们多久,那个周干部终于开口。
“你安分一点!”李建在儿子腿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却把孩子放下了:“别去船边上,当心掉下去!”
严盛干脆没回答他,只是哼笑了一声。
“你?光明磊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一
“呃严兄弟,有什么可以给我们坐的么?你看这水上都没法洗衣服,要是裤子弄太脏”
然后他缓缓勾起嘴角。
“你不也是么?一艘小脚踏船就能过那么多天,不容易啊。”
“怎么会呢?”周利民皱起眉头,一脸严盛以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我们怎么会做那种事?严师傅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坏人?你放心,我周利民光明磊落绝不做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