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刚离去没多大一会儿,胤禄便从宫里回来了,挺著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满儿慌慌张张的“滚”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房里拖,一进房里,便连闩子也横上了。“老实说,胤禄,小七刚刚来告诉我,我舅舅他们被抓了,是不是真的?”胤禄面无表情地凝住她。“是。”“什么时候?是被谁抓到的?”他最好不要说是他!“你回来后翌日,巡捕营与山西巡抚提督。”“我回来后隔天他们就被抓到了?”满儿尖叫。“可是你明明说你不知道的呀!”“那时我是不知,十多天前皇阿玛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你没问我。”“你!”满儿差点甩他一巴掌。“帮我救他们!”“不可能。”胤禄冷漠不变。“为什么?”满儿怒叫。“他是我舅舅呀!”“他是叛逆。”“他不”她想说不是,但明明是。“就帮我一次不行吗?”“不行。”胤禄语气淡淡地拒绝了,但满儿听得出来其中的毫无转圜余地。“你这混蛋!”满儿怒骂,而后转身欲待出去。“好,我自己去想办法!”“来不及了。”满儿闻言猝然一僵,片刻后,她才极其徐缓地回过身来,两眼微眯,盯住了始终淡漠如故的胤禄。“你说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不肯招出同党,又多次试图逃狱而伤了不少人,皇阿玛一怒之下便命山西巡抚提督将那些叛逆就地处决了。”娇躯晃了一下,胤禄及时伸臂扶住了她,她即反手抓紧了他的臂。“包包括我舅舅?”“是。”她想尖叫,想昏倒,但她都没有,她紧瞅住那双幽邃的双眸不放,她看不出有什么,但她知道还有什么。“是惠舅舅惠舅舅连累了我外公一家子吗?”她的声音在颤抖。胤禄两眼始终正对著她,未曾回避过片刻。“不,柳兆惠没有连累他们,是他们累了他们自己。”“什么意思?”“柳兆惠的死讯传至柳家,柳兆云和柳兆天在愤怒之下也加入了叛逆组织,你外公亦在同时携家带眷逃匿无踪了。”抓住他的五指更紧,几乎掐入他rou里。“然后?”胤禄这才栘开目光淡淡瞟一眼她掐进他手臂上的五指,然后视线又回到她脸上,依然毫不在意的与她的瞳眸相对,稚嫩的脸上仍旧一无表情,说话速度更是慢条斯理得令人光火。
“柳兆云与柳兆天所加入的是始终躲藏在台湾的叛逆组织哥老会,因为他们劝阻不了jian民朱一贵的冲动起事,臆测事后朝廷必然会出兵围剿,故而先行一步逃回广东。”他的声调愈说愈平板。“而他们的判断也的确没错,台湾一传来朱二贝戕害总兵官欧阳凯的消息,皇阿玛不仅马上下令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前去围剿朱二贝,同时亦命我去追剿哥老会”“不!”满儿终于尖叫出来了。“在我分娩之前你绝对不能去!”她可以原谅他任由惠舅舅被抓、被处决,因为他有他的立场,而且严格来讲,惠舅舅被抓、被处决这件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可如果是他亲自抓住了云舅舅与天舅舅,甚至亲手杀害了他们,她还能不在意吗?不可能,她不可能不在意,她一定会恨他不,她不会恨他,但她必定再也无法如同此刻这般若无其事地与他相处在一起,这个疙瘩会始终存在于她心中,让她永远不得安宁,甚至,她会不得不离开他不,不可以,绝对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才不要离开他!但她也知道自己绝对阻止不了他领从康熙的皇命,也无法让他法外施恩饶过她的亲人,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跟去阻拦他。“你至少要答应我这个,这是我的权利,因为我要生的是你的孩子!”胤禄凝视她好一会儿。“我答应你。”六月夏末,在一个燠热的午后,整整煎熬了十个多时辰,满儿终于产下了胤禄的长子。经过一场绵长的睡眠之后,满儿自觉被压榨Jing光的体力终于恢复过来了,她满足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仔细端详玉桂捧来她身边的宁馨儿,继而失笑。即使才刚出生,也看得出来这娃儿有多像他阿玛,那又大又圆的眼,樱桃似的小嘴儿,她可没有。“爷瞧见过孩子了吗?”闻言,玉桂与佟别不由得迟疑地相颅一眼。“呃这个”“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瞧见过没有?”“爷他”玉桂咽了口唾沫。迟早要说的,还是乾脆一点吧!“他一得知福晋平安生产,母子均安之后,就就走了。”“走了?”进宫吗?也不对,皇上不在京里呀!“去哪儿了?”“出出去”“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爷出了”“听不清楚啦,说大声一点儿嘛!”“爷爷出京去了。”轻抚著娃儿的手突地僵住。“你说什么!”“爷出京去了啦!”“你个混蛋胤禄!”十六阿哥幅晋柳佳氏尖锐的臭骂声几乎传人皇宫禁城内,当众奴婢们慌慌张张地赶到寝室时,只见玉桂、佟别正满头大汗地苦劝福晋,千万不能现下便下床去追赶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