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知道林华的心思,叹道:“我哪里敢劳累他,只他心里,我恐怕永远都是那个小丫头,他放心不下吧。”又说,“改明儿我去劝劝他,对了,馥姐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你二哥说他一向过得清闲,不乐意有丫头们,还有诸多事要避讳,索性让聪儿去阿徥屋里。畅意居里,等你姐姐回来再说吧。”
宋氏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卷了东西回来的事儿,怎么能做的那么拖沓。好赖是户部那儿认了,过两天就能回来。”
黛玉见他穿得单薄,立刻明白了他的体谅之意,忙一迭声地叫烧火盆,雪雁道:“此时现烧也来不及了,把姑娘屋里的两个拿来?”其实就是把火盆子拿来,也只是一处暖和些,要整个屋子里暖和起来,只怕刘遇早冻着了,她有心请刘遇去她屋里——也不是没桌子椅子,然而怕人多心,一时有些畏手畏脚,倒是不假思索地把手里的汤婆子递过去了。
紫鹃急道:“可这,可这——”
这些事紫鹃不是没有听闻,吓得魂飞魄散,而如今她们竟像是说家常一样地说出来,怎不叫她浑身颤抖。
紫鹃心里道:“这林家说不规矩,这男女大防倒是注意着,说规矩,他家姑奶奶竟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来。”倒是满脸愁容,伺候黛玉更衣不提。黛玉嘱咐了声:“锦荷姐姐,且温一壶酒来。”
紫鹃犹自心里不安,却听漱楠苑守门的婆子过来报信:“姑娘,太太说,永宁王来了,原自然是不能让他来后院的,但今儿个他说的事,说是姑娘挂念的,来说给姑娘听。”
黛玉笑了笑:“你别管了。”她从前在外祖母家不懂,如今到了婶子家,看的听的,都大大不同。宋氏倾囊相授不提,林徹平时也会提点些外头的事,她又受封族姬,不会有人不拿她当回事,她像是忽然间明白了,这样的人家,什么婚事、什么儿女情意,都不过是虚的,全看站着哪个队,走在哪条道儿。
了么?”
叔叔对永宁王照旧是敬畏中带着些亲近,婶子却对他避开了不少,黛玉心里清明,自然是跟自己的婚事有关。她心里又惊惧又羞涩,平日里也不敢多想。永宁王也有一阵子没上门了,这时节来,不是说馥姐的事,就是当时应允她的事有了眉目。
“又不是没有小丫头们,十来个人呢,我们家的小子们养的一向粗糙,你大哥在晋阳,只有你嫂子一个人照料,也没见怎么着。”宋氏笑笑,并不当回事。林徹将要娶妻,他自己愿意规矩几分,换刘融山心里高兴一场,将来夫妻和睦,她做母亲的也喜欢,又说,“林华难得来一回,我让张五领着他到处逛一逛玩一玩,他总说要帮着姑娘对账,你也不要太劳累他。”
永宁王起初来林家,一向横行直往,也没人敢拦他,他自小和馥环一处玩,又有几岁差别,倒也不必避讳什么,如今多了年岁相仿的表妹,倒也规矩了几分,等闲不往后院来,宋氏也会叫人提醒黛玉避开些。
等宋氏走了,她方悄悄问黛玉:“我听说林家大姑奶奶打算同姑爷和离呢。”黛玉道:“听婶子的意思,已经办得妥当了,过两天馥姐便能回来。你没见着她,她是个好的,如今行事利落起来,爽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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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却颓然哭道:“姑娘可怎么办。”
黛玉心下一暖,反过来劝她:“我能有什么事,我如今也不是孤女了,别人就看我叔叔的面儿,也会让我好过点子。”只要永宁王还在,林滹就不会倒,她这个侄女儿,自然能有个好去处。若是永宁王失了势,那她再循规守矩,也不过是鸟飞林散尽。不过既然是父亲临终前的决定,她也只遵守就好了。
京城里鲜有能被称之为“秋”的天气,黛玉生来惧冷,漱楠苑里早早地烧起了火盆,不过她知道家里其他人没她这么早,因而特特留着揽月楼待客用,她自己多穿些也就是了。只是刘遇思忖着林家表妹气血两虚,冬天难熬,舅舅舅母又不是吝啬那点子炭的人,想来屋里热得慌,特特地把外头的坎肩换了才来,进了揽月楼,不由地抖了一抖。
黛玉微微皱了皱眉:“二哥哥这话不像,端茶送水的小厮能代,嘘寒问暖的,总没有丫头贴心。”
刘遇也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接过来,二人四目一对,倒双双羞赧了起来,匆匆避开眼神。黛玉只低着头请刘遇上座,又让把林华从南边带来的茶叶拿出来煮。锦荷带着小丫头们端火盆进来的时候,倒是又拿了个汤婆子和一条羊羔毛毯子,见此景也是一怔,倒是不动声色地把汤婆子给了黛玉,又让刘遇把毯子盖好:“虽说羡渔是‘大人’,我们这些小丫头说不得,然而这样的天,冷热不定的,也不知道给爷带备用的衣裳,就不像他了。方才我们二公子的乳母也在,说她回去叫人送二公子的坎肩来。二公子和王爷身量相当,他有不少衣裳做了也没穿的,爷看在今儿个天冷的份上,先别嫌弃,将就着暖一暖,可千万别着凉了,别说我们姑娘,一大家子加起来都担待不起。”她倒是乖觉,当着皇家“爷”的面,连“二爷”都不说的,紫鹃心里一凛,倒是回想元妃省亲的时候,可不比现在亲戚间随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