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个好消息了。”安姐道。
季思情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她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安姐，小儿鬼这个事……上面会让咱们做成宣传案例吗？”
季思情呆了呆，再次扭头看向窦女方向……却没看到人，那总是来去无踪的鬼判官，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那些焦尸的dna，跟二桥村的失踪儿童对应上了？”贵安分部，一直在等消息的安姐听到这个结果，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随着这小儿虚影消散，忽然刮起的阴风和那些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响也消失了。
“这样也好，孩子都成这样了，还是别让父母更伤心了。”安姐又叹了口气，问道，“对了，那只小狐狸精情况怎么样了？”
如轻烟般虚幻的小儿虚影头部动了动，似乎是转脸看向了季思情这个方向。
乍看上去像是被大火烧灼过的焦黑人形中，突兀地夹杂着一只跟家猫差不多大小的、长着一虚一实两条尾巴的雪白小狐。
手电筒光扫过，众人便见……供桌后方，呈扇形扩散开来的空地上，蜷缩着十几具黑漆漆的、如小型犬般大小的扭曲焦黑人形。
安姐沉默了会儿，道：“应该不会。”
季思情强打精神回道：“还好咱们超度得早，洗车场事件之后小儿鬼还没再次作祟，元茹没吃人，没出现吴四郎说过的堕落妖魔迹象。不过她好像摄入了过量的精神类麻醉药物，醒来后还有些神志不清，现在临州这边在给她做检查，没啥意外的话，今天就会把她送回h省去。”
一月三十日，早上八点。
“——小儿鬼？”季思情脱口而出。
灵气复苏，亲杀子将有可能引来天罚，将其公之于众或许能有劝人善待亲子的效果，但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性思考。
在场外勤都感到强烈不适，连吴四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又躲到了季思情后头。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季思情按开强光手电筒，往供桌后方照去。
这些黑影与黑夜浑然融为一体，看不真切，只模糊能看出个个都很细小，缓缓蠕动着贴地爬行，一步一步靠近众人所处的亮光处。
，外勤们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小棺椁，将破烂床单包着的婴孩尸骨放置其中，又从村民家中搬了张方桌出来当做供桌，摆上香烛。
香烛刚点燃，漆黑一片的二桥村骤然刮起阴风。
下一秒，这本来就极淡、极虚幻的小儿虚影，便如青烟消散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电话那头，季思情的声音异常疲惫：“不是焦尸……怎么说呢，像是某种异化吧，皮肤变成了某种皮革材质，五官溶解，脏器骨骼均有不同程度异变……临州分部这边决定还是省去家属认尸这个步骤，提取检材后已经把这些失踪儿童的遗骸火化了。”
这风又急又冷，刹时便将烛火刮灭，那刚点燃的香却不受影响，微微发亮的香火上端，青烟寥寥升起，凝而不散。
窸窸窣窣的细碎蠕动爬行声响与呼啸风声混做一处，就像是有数不清的虫豸正携着黑暗涌向众人一般，艾娴直接给这种比恐怖片还恐怖的场景给吓傻住了，半张着嘴巴瑟瑟发抖。
呼啸作响的阴风中，大灯范围之外的黑夜之下，影影绰绰出现十数道黑影。
这一看，季思情便发现了先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那棺椁上竟然坐着个猫般大小的淡淡小儿虚影，模糊得只能隐约看见大致轮廓的五官朝向众人。
“要是你真的希望让世人都晓得做了恶事要遭相应的报应，那你可以努力一下和窦女打好关系的嘛，到时候地府抓了咱们这边行完刑的死刑犯下到地狱里面去走刀山火海，就请窦女通融一下，让你们可以去阴间直播，那效果肯定好得很嘛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性人，要不然那些手段拙劣的美女果聊、刷单兼职、境外高薪招聘、陌生人无偿带人发财等骗局，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上钩。
如果有某个恨世嫉俗的疯子晓得天罚之鬼降临规律，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拖更多无辜人士垫背，于是残杀亲子试图引来小儿鬼……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虽然低，但一旦发生，就是一场祸事。
连阴间都去过的季思情还算镇定，这当口上还记得去看窦女反应。
季思情头皮一麻，头部神经阵阵刺痛，恍惚间仿佛又置身于亡域死境那苍茫无尽的荒野之中，她旁边的艾娴也轻哼出声，一脸难受地用手抱住头。
安姐在电话里劝道：“我晓得你念头不通达，小季，夏金贵这种祸害，只是轻飘飘死掉确实不足够还他造的孽，但咱们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想……你也晓得的嘛，吴四郎提供的情况，灵气复苏到地府重开的时候，这种造孽货不就有报应了？”
季思情从安姐这儿得到这个答案，心里面也不知道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见领着小娟站在外圈的窦女神色淡然，季思情暗暗松了口气，转回头来，凝目去看供桌上那具小小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