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戏,表演状况大体上能令单导接受。然而,这一场戏里,不管是他的表现,还是老戏骨方岩老师的表现,单匀裁都不太满意。
作者有话说:
郑斯澜感到有一丝好笑,很想笑,但始终没敢笑出来。
单匀裁倒是几乎马上就要大叫一声“好”,但顾及殷盛在场,他最后只好咳了一声,问道:“殷总,你怎么看?”不管怎么样,要真打郑斯澜,必须得到殷总的首肯,万一把人打得怎么样,人家怪罪到头上,卡他经费,那可就完蛋了。要知道,殷盛可是他难得遇到的出钱痛快的投资人。
殷盛瞅了瞅那家法道具,又瞧了瞧郑斯澜并非猛男壮汉的身板,淡声问道:“不会把人打坏?”棍子是真实的红木大棍,这一棒棒砸下去,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一切准备妥当,挨打的这场重头戏总算要重新开始。
单匀裁一见有戏,当即说道:“那倒不会,可以让道具师做些手脚。”不过,他不敢保证完全没事,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只是,恐怕难免有一些些疼,毕竟棍子还是棍子。”
方岩依照导演的吩咐,实实在在地将棍子挥到郑斯澜身上。随着手起棍落,特写镜头之下那个如山丘隆起的位置,可见棍子贴肉时的凹陷,而在另一个特写镜头之下,受罚的年轻人双手紧紧抓着凳腿,神色隐忍,眼眶越见湿润。即便紧抿双唇,不可抑制的低沉痛呼声还是接连从他的嘴边溢出来,交织着后悔和坚忍。
其实,他很怕疼,尤其是这种悬而未落到身上的、无法预计会有多疼的疼,此时,他感觉自己跟逞英雄代人受过的燕清商非常相似。他忍不住抬起头,朝正在与导演交流的殷盛望过去,没想到竟发现对方也在望着他。两人眸光隔空相接,后者向他微微点头,似是鼓励,郑斯澜蓦地从中得到安慰,心总算有些安定下来。
真刀实枪的打,不管是打前,还是打中,果然比之前刻意演的多了一分微妙的变化,而这一分微妙的变化,俨然让这一场戏有了质的提升。
单匀裁在片场里拍戏不顺时向来都是操着一副大嗓门,不是骂,那高分贝也像骂。如今,他指出演员表演问题,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客气、温和,好似一个大汉穿上裙子装淑女,别扭得让在场所有演职人员都不适应,也就殷盛不觉得奇怪而已。
“方老师,秦肃打燕清商,不是单纯做做样子而已,你的怒意有了,就是下手太轻了,要这样挥打……”
道具组的老师立刻忙活起来,但处理道具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单匀裁没闲着,决定把后面的那一场戏提前拍了。而在他们拍后一场戏的大半个小时里,道具师先是像削铅笔一样,将粗木棍一端削瘦,紧接用海绵一圈圈地缠上去,包裹得稳固且与棍身均匀,最后喷漆上色,用吹风筒吹干。
甥恩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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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郑斯澜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郑斯澜刚演完一场戏,此时正趴在长凳上任由工作人员整理妆发和衣服,顺便休息。他回道:“没事,方老师,你待会放心地打吧。”话虽是镇定自若地说着,但郑斯澜还是有一些紧张的,哪怕工作人员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特意找来一大块棉花,压得平平,铺在他屁股上并用衣服掩盖好。
经过伪装的家法大棍,被扮演秦将军的方岩老师拿到手上掂量,果然轻了很多。方老师笑道:“小郑,这回我得真打你了,你可担待着点。”
殷盛回过头,只说道:“单导,你的镜头设置也很不错。”
殷盛看了眼貌似毫无畏惧的郑斯澜,嘴角轻提,回道:“既然斯澜愿意,就随他吧。”
单导适才的点评倒不是什么假话,拿着棍子打人的方岩老师虚虚挥着大棍,根本没有碰到他的皮肉,就收走了,这打简直假得不能再假。况且,没有切身体会的痛感,的确很难激发出真正的情绪,不仅仅是他,方老师也是如此。他想了一想,出声建议道:“导演,要不,真打我吧?”
“斯澜,你眼睛里一开始时那种真挨打时的慌乱,传达得不够准确。你的神色太过了。燕清商感到害怕的时候,更多的是意外原来这么疼,他是个混过市井又性子张扬的人,即便害怕也没害怕到哪里去。而到后面,他就只是为了忍住疼,不在青梅竹马面前落面子……”
“……”
受挨打戏份,参考借鉴了一下87版红楼梦里宝玉挨打的拍摄幕后故事。
此言一出,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啊……啊……”
殷盛站在监视器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郑斯澜不由自主地扭动身子又强行忍住的画面,没有说话。
单匀裁站在他的身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等到这场戏彻底演完,才拿起对讲机喊了一声“咔”。也不知道是演得太真,还是打得太真,郑斯澜那脸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嫣红的唇色褪成惨淡,看上去着实楚楚可怜,单匀裁心底有些不安起来,忙出口赞叹:“嗯,小郑这场演得是真的很不错。”